世界為誰而轉動〈1〉
淺淺
我的世界停止轉動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下著雨的夜晚,我得意地朝那低等妖怪揮劍砍去,當他失去性命的那一刻,我也失去了我的光明──他骯髒的血濺在我的眼睛上。
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世界停止轉動,停在那個下著雨的夜晚。
我不會怪任何人,我只怨自己為什麼那麼不小心、那麼簡單就失去得來不易的世界,如果說我在魔界有任何的名聲,那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
從小被詛咒的忌子性格使然,我一直很獨立討厭依靠別人,所以──
所以就算看不見給我帶來許多生活上的不方便,我也不想麻煩別人。諷刺的是在看不見之後,很多原本一如反掌的事現在我都力不從心,即使我不想承認也不行。
魔界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再加上忌子飛影這個名字在魔界還算響亮,看不見的我如果繼續待在魔界只有等著被宰割的份。
因此儘管我並不是很願意,但軀還是強行把我送到在人界的藏馬那兒。
從那時起,我開始討厭這個世界。
不管我的眼睛有沒有張開,我永遠都只能感覺到黑,以前的我很喜歡血的顏色,現在我只能從記憶去懷念。
聞得到血的腥味卻看不到那另人興奮的鮮紅。
而且我無法再看到冰淚石發出的炫目光暈,只能摸到冰淚石冷冷的觸覺。
我覺得我自己變得越來越小,可能有一天消失不見大概也沒人發現,反正我都看不見我自己了,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把我看在眼裡?
就當我是自暴自棄好了!又有誰會在乎?
搬到人界最困難的第一件事就是適應人類規律的生活。
藏馬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沒辦法全天候地照顧我。不過其實我也不希罕他的照顧就是了。
一開始走路容易跌到,我不要他扶我也不要他牽我,反正走路這種事,多跌倒幾次就會了,我不要他幫我。
所以藏馬總是在下班回到家後替我療傷,他知道我一個人練習走路很辛苦也知道我不要他的幫忙,但我並不拒絕他替我療傷,我只是以受傷換取失去光明後的卑微自尊。
其實我很明白藏馬總是在我睡著時,把房間的雜物移開,好讓我有足夠的空間練習走路且不被絆倒,而我很膽小地裝做不知道,每天在作我靠我自己的春秋大夢。
時間一久,我還是學會了如何在黑暗中走路,但不再像以前一樣快了。
藏馬每天都會陪我一起吃晚飯,然後告訴我許多他今天發生的事情,他所講的不外乎是一些零雜的瑣事罷了,令人無法相信這是妖狐藏馬講出的話。
失明後,很多事情必須重新學習。
在學習的過程中,難免有挫折,我很容易因此心情不好,因為我只想證明看不見的我可以做的跟以前一樣好!雖然這不太可能。
我一直不知道藏馬是如何看待失明的我,而基於不想被瞧不起的心態,我也從不問他。直到……
「飛影!你在找什麼?」藏馬見我東張西望而好心地問我。
「沒!」我很簡單的回答他,儘管已經看不見,但我仍然很可笑的習慣地東張西望。我想喝水!但我不要藏馬幫我!只不過就是一杯水嘛!
我站起來摸索著我記憶中的水瓶位置,我的手晃呀晃、摸呀摸的,突然我感到我好像把什麼東西用倒了!然後藏馬很用力地把我推開,害我跌倒。
「飛影,你沒事吧!」藏馬的話傳來。
「沒事幹麼推我?」當時我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
「那你不要動,我出去一下!」說完藏馬就出去了,但他過了很久都沒回來,我也不以為意。
不久,我好奇的手又開始晃呀晃、摸呀摸的,地上一灘熱水引起了我的注意!附近還有一個水瓶!原來──
原來那個水瓶裡裝著的是熱水!
一壺滾燙的熱水!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