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色童話6
sandy
夢醒了,修悠悠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孤寂的顏色。
“我在宿舍裡?…果然是個夢…”
修雙手闔起臉,翻個身…
「嗄──本來想大飽眼福的說…」
「大飽什麼眼福啊?」藏馬戲謔地笑著。
「…南野秀一的裸體啊…哇啊啊啊!!」
「你的早餐我代你吃掉好了。」他慍怒地轉身踏進浴室。
「對不起啦~~~早餐是我的生活必需品耶。」修闔掌跪在床上道歉。
藏馬刻意裝作沒聽到,「浴室借我用一下喔。」接著嘩啦嘩拉的水聲流瀉而出。
修輕輕地下床,伸手觸碰放在桌上的早餐…
「別妄想趁我洗澡的時候偷吃!」浴室傳來怒吼聲,他趕緊收回手。
「那個…南野學長…」修首先打破沉默,他手上拿著他唯一的早餐──一片白土司。
「什麼?」看來藏馬還在生氣,他咬了口大亨堡。
「昨天…是真的嗎?」修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了,他問這種無厘頭的問題,誰知道他要問什麼啊。
藏馬瞅了他一眼,隨即動手用力捏修的臉頰。
「啊啊痛耶!!」修撫著紅腫的臉叫道。
「會痛吧,這是真的,要不然為什麼我會在你家呀?」
「你送我回來的?」
「當然,還是你要當一具無名男屍?」
「算了,那你的手不要緊吧?」修瞄了瞄藏馬的左手臂,明明是夏天還穿著長袖。
藏馬怔了一下,露出長約五公分,深及內骨的傷口,「沒什麼。」他不想講下去。
修識相地轉移話題,「那個人…是被我燒死的吧?」
「你誤會了,是他身上的打火機引燃的,和你無關。」
「是嗎…那為什麼草可以變成刀子…?」
藏馬聽了輕笑幾聲,「呵呵…你不是小孩子吧,草哪有可能變成銳器啊?你看錯了,那當然是我事先遺留在草叢中的刀子啊。」
「也對,天黑容易看錯嘛…抱歉,問了些沒腦筋的。」修害躁地抓抓頭,捲起天真的笑容。
修很單純,藏馬不必大費周章施下夢幻花粉,他也不願剝奪修的記憶。
修拉拉藏馬的衣角,像小男孩無邪地笑著,「我們是朋友吧?」
藏馬猶豫了,他忍心動手殺了眼前的人嗎?
「嗯。」他嫣然一笑,答案是肯定的。
接下來的日子,藏馬和修就經常在一起,時而是請教功課,時而是出外遊玩。
「鈴鈴…」修的手機響起。
「喂…」剛沐浴出來的修只圍著一條浴巾,邊撥弄著濕淋淋的髮稍邊拿起手機。
「南野學長啊…嗯…朋友?……喔好啊…待會見啦。」
“真稀奇,南野學長會介紹朋友給我…”修穿好衣服,隨手披件外套就出門了。
修走在無人的小巷中,天氣漸轉涼,他拉緊身上不厚的夾克。這是有段歷史的小巷,兩旁的房屋是古早的日式建築,修走至不遠的交叉路口右轉,那兒是一處神社。
他看看手錶,“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
“去拜一下也好。”他打定主意開始步上層層階梯。
周圍不時有烏鴉盤旋在天空,沙啞的聲音在兩旁竹林引起不小的回音,彷彿鬼魅的咆哮聲,但修並不理會。
他爬上最後一層階梯,到了神社面前。
「匡啷!」他搖搖鈴鐺,闔掌祈禱。
“抱歉啊,我沒有多餘的錢給你…只希望在我身邊的人都能平安就好。”
希望你平安就好…
“!”那是什麼?
他眼前閃過一連串的戲劇,就像死前回顧以往的日子…母親、父親去世前…
修腦中一片混亂,所有的回憶就像被打碎的拼圖,零零落落分散在深處…最後他停留在另一個他不曾有過的記憶裡──
修聞到空氣中的腐臭味,腳上踩著高及膝的野草,濃霧遮蔽了他的視線,突然一個人的哭喊聲傳進他的耳裡。好不容易等到霧散去,眼前的畫面卻震驚了他…
那是南野學長!
他抱著一個人顫抖著,口中不知喊著什麼…
「…過…醒…醒過來!」
修突然陷入黑暗中,方才的圖畫就像玻璃般支離破碎,他發覺面前隱約有雙血紅色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是…是誰…?”修握緊的手心冒出大量的汗水。
就像出生自黑暗中的怪物,對方漸漸浮現出他的全貌…
那是個稚氣未脫男孩,火紅的眼眸瞪著自己,小而挺的鼻子,朝天的刺蝟頭,身穿一襲黑色披風。
“跟我好像…”修伸手想觸碰他,甫觸到他的臉,卻又像上次打架那樣著起火來,但這是黑色的火焰!!
他驚慌地甩開手,面前的男子輕笑一聲,像是刀刃的東西劃開他的視線…
畫面回到神社,四周寧靜得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般。
修心中油然升起強烈的恐懼感,空氣彷彿自腳底冰凍著他沿著脊椎而上,他慌張地轉身奔跑,在地上小歇的烏鴉拍起翅膀發出詭譎的聲音。
起風了,竹林沙沙作響,修感覺右手的淤青隱隱作痛,它就像是龍的形狀,吞噬了他的意識。
「嘎──!!」飛行在天上的烏鴉瞬間一分為二,屍塊掉落在一個人的腳邊,地上佈滿鮮紅的血,彷若綻放的血玫瑰。
男子擦掉噴灑在臉上的鮮血,享受著殺戮的滋味…他的名字是修,但現在他是──
飛影。
兩旁的竹林再次發出像是歡迎這妖魅的降臨,但他早已消失在這神社前。
「怪了,修那小子很少遲到那麼久的…」在公園裡,藏馬和幽助、桑原三人佇立在大樹下。
「他該不會爽約了吧?」幽助蹲著嘆氣。
「可惡,竟然不屑我這個宇宙超級美男子的約定!」桑原憤憤不平的來回踱步。
「不會在來的途中出事了吧…」藏馬邊說邊擔心地撥出電話。
「啊~~過了一年事情也沒有起色,小閻王那也沒有任何消息…」
「別那麼像老頭子好不好,話說飛影的力量怎麼會出現呢?」藏馬闔起話筒邊說。
「小閻王還不是含糊帶過,一股腦兒丟給我們自己解決。」
幽助瞇著眼看著小孩子們追逐著,視線隨著他們移動停在一個人影身上…那是…
「飛影!」幽助大喊,引起藏馬和桑原的注意。
「笨蛋!那是修啦!」桑原一拳打在幽助的頭上。
「噓!你們要叫他的綽號H,他並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名字。」
幽助撫著頭,剛剛真有那麼一剎那看到飛影的身影。
修面無表情地走來,眼中泛著寒光。
「等一下。」藏馬伸手擋住正要跑過去的桑原,「你們看他的眼睛。」
原本湛藍的瞳孔漸次變成熾熱的血紅色,幽助和桑原目睹這美麗寶石的化身。
「這…這是同化後的結果嗎?」
「應該…不過你注意到他發出的妖氣嗎?」
「是飛影的!難道說修的靈魂反而被他…」
「不能確定,但可確定的是…他現在決不是修。」藏馬步向前,對“修”叫道:「說吧,你到底是誰?」
“修”怔了下,如風般急速奔向藏馬。
“!”
他迅速向藏馬打了一個落地拳,龐大的妖力一下子在地面開了半徑數公尺的圓。藏馬見狀,立即躍至身後安全的地方落地,“修”卻跟上佈下如雨的拳頭。
藏馬只一味的防守,結結實實接下每一拳後,一記迴身踢拉開彼此的距離。
雙方在兩處安全著地,“修”也沒有再打過來的趨勢,藏馬稍微歇口氣。
「哼,好久不見了。」一貫冷漠的招呼方式,像極了某個埋藏在心底下人。
藏馬呆楞了一會兒,熟悉的口氣瞬間打破他刻意隔絕的玻璃,「你是…飛影嗎?」
他很艱難地說出他朝思暮想的名字,是否因為有段時間不曾聊過天,面對他才會如此不適?
「當然。」
藏馬臉上泛起深深的笑意,回頭暗示幽助他們可以過來後,繼續方才的對話。
「為什麼你會出現,修呢?」
「我只是把他打昏了,他的意識不夠堅強。」
「你有意把他同化嗎?」
「如果時機允許。」
「不能這麼做!你不能佔據他的身體,他是無辜的,吞噬人類的靈魂靈界不會善罷甘休的…」藏馬情緒激動地說著,卻一口被飛影尖銳的話語切斷。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裡?」飛影有些慍怒。
藏馬猶豫了一會兒答道:「…嗯,只要一不小心,修就有可能…」他在兩人間投下一顆炸彈。
耳邊傳來玻璃的碎裂聲以及汽球的爆破聲,藏馬回頭望向聲音來源,原來是飛影的妖氣使得路燈的燈泡出現裂痕以及幼兒手上汽球的爆炸,聲響消失在空氣中後,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子的哭喊聲。
「你…!」飛影見幽助兩人奔來就不再說什麼,他抿緊嘴唇,顯然他正怒氣衝天。
「飛影,你在做什麼…?」幽助焦急地問著,卻冷不妨被飛影狠狠瞪了一眼。
桑原和幽助吞了口口水,以手肘推推身旁的藏馬,但他也沒有反應。
他只是不想看見飛影被緊閉在靈界,修和飛影的實力相差甚遠,飛影並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會在不知不覺中危害到修。
「你在趕我走嗎?」空氣彷彿凝結了一晌午,飛影艱難地開口。
「……」藏馬默認,比起飛影永不復生,他寧願讓他怨恨自己。
「…好。」
飛影應諾一聲,周圍的妖氣漸漸消失,沙塵捲起如土黃的海浪,等風沙停止,修就倒在廣場上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