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

幽斷

世界上真有天使嗎？我不知道…起碼在那之前從未見過…

第一次見到他，是溫和的三月天。靜靜佇立在飛舞著粉紅花瓣的櫻樹下，殷紅的柔軟髮絲被風撩起優雅的弧度，美的像是絕不該出現在人間的天使…

「秀一﹗你怎麼了？快點過來啊﹗」熟悉的催促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從母親過世以後，一直無微不至照顧我的父親，終於再次找到共同攜手渡過人生的另一半…對了，今天是和即將成為家人的新哥哥見面的日子，志保利阿姨…該說是媽媽，一直十分自豪的，優秀的哥哥。我跟在爸爸的背後，向前走去

「你好，秀一。我的名字也叫做秀一，相信我們一定能相處的很好。」不是幻影…溫柔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都那麼真實的存在眼前…他是確實存在的，只是無法再進一步碰觸。好遠…沒有血緣關係的稱謂，把距離隔的好遠…

「嗯，請多指教…哥哥。」我有些猶豫的一句“哥哥”卻引起他好甜美好滿足的微笑，令人不知不覺感染上幸福的微笑，於是我也笑了，沉醉在那一瞬間屬於我的笑靨中…




救護車尖銳的警笛聲和全身的劇痛拉回我的注意力，我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爸爸媽媽不知道怎麼樣了呢？自從和秀一哥生活在一起，突發的意外事件似乎變得越來越頻繁，所幸每次都沒有造成太大傷害，只是這回的車禍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臨行前秀一哥的笑容恍若仍在眼前，好想再看一次，好想…




再次醒來，我處於相當混亂的狀態，護士醫生的對話和機器的運轉聲，像鐵鎚般敲擊我的頭，更令我不安的是要命的漆黑…我的眼睛怎麼了嗎？為什麼看不見東西…？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捉住我四處亂揮的手臂，我聽見那熟悉的聲音

「秀一…別怕，我在這裡…」是秀一哥，真的是他﹗我緊緊抓住他的手，尋求一些安全感，卻發現秀一哥不似平常的平穩，他的手和聲音一樣微微顫抖，彷彿試圖壓抑什麼東西…我靜靜的聽著秀一哥接下來所說的話，這才知道原來這場車禍不僅奪去我的眼睛，也永遠把爸媽帶離我們…



接下來的五年，秀一哥拒絕了所有親戚的援助，單獨一人照顧我。秀一哥應該是沒有工作的吧？因為幾乎每天他都陪在我身邊，教我如何熟悉家裡的擺設，和我聊天，說笑話為我解悶，不因我年歲已增長到18歲而有什麼改變。我已經比秀一哥高了，相信這些年來我的變化不少，那麼他呢？秀一哥的微笑仍和以前一模一樣嗎？每當他因為太累而倚在床邊睡著時，想替他分憂解勞的心情就愈益強烈，但我能做些什麼呢？對他而言，我難道不是最大的包袱嗎？吞下秀一哥為我準備的藥，今晚大概又是一夜無眠吧…




「秀一，明天是你滿十八歲的日子，記得嗎？」照例為我收拾餐盤，秀一哥的聲音中有著許久不曾感受到的快樂，前四次生日他都挖空心思為我慶生，但也沒有像今天一樣那麼的開心
「嗯，我記得。」
「今晚喝了藥早點睡，明天秀一哥會給你最好的禮物。」最好的禮物？對我而言那是不可能有的。但我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

當晚，我睡的異常不安穩，失明後許多感覺都會變得十分靈敏，屋子裡有其他人…該說是陌生人在，我側耳傾聽，不打算驚動秀一哥

「藏馬，你瘋了？怎麼能那樣做？」這聲音…是秀一哥的死黨幽助。他叫秀一哥“藏馬”我曾聽過好幾次，對於“外號”這個解釋一直抱持懷疑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另一個聲音相當不高興的樣子
「幽助，飛影，別阻止我…我整整花了五年使用秘藥，好不容易才把他的體質改成能夠接受妖氣，只要今晚我趁滿月妖狐的魔力能發揮至極限的時候，將妖力完全轉移給他，配合文獻上的祕術，就能使他復明…」
「同時你也會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藏馬，那你要怎麼應付狙擊你的妖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幽助…當初要不是因為我，爸媽不會死，秀一也不會失明。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如此，至少不能毀了他的一生…我更不會讓那些傢伙有機會再傷害秀一一次…」

「…如何應付狙擊者的重點，你還是沒提到。」
秀一哥發出通常是用來哄我吃藥用的，很動聽的輕柔語音
「飛影，從零開始並非完全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的，為什麼我做不到？我沒那麼容易死的…你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幽助和另一人都沒再開口說話，他們根本說服不了他。我明白了，其實秀一哥並不是普通人，但他為了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我，甘願失去似乎十分重要的東西，更不在乎將自己身陷危險之中…所以我不會恨他，更不會怕他，只因他對我的關懷，以及我心中再也無法抑制的，對他的愛意…




漫長的回顧啊…

迎接五年未見的朝陽，心中的感動自然是難以言喻的，更令我珍視的是剛被我放到床上，睡的正熟的秀一哥。絲毫沒有改變的臉龐上微微浮現一抹微笑，一抹令我魂縈夢牽五年的微笑，謝謝你…秀一哥。這該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哥，從今以後，由我…守護你。
ENＤ　ｂｙ幽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