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2
sandy
也許在某一天夜晚,我會看見你幸福的笑容──因為你有她相伴…
不是我的笑靨。
“你究竟在想什麼?”
藏馬手倚著窗台,夜風吹拂著他的雙鬢,在空氣中嫚妙起舞。
自從他對飛影說了那番話,就不見他來訪。
你的心到底在哪裡,我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出
不禁向你乞求,停止這一場捉迷藏
我的身體被撕裂成兩半,痛楚持續蔓延,直至髮稍
我見不到你,心飢渴起來
就好像沙漠中殆乾涸的水滴,傾其力祈求上天讓它在留在沙漠中
上天答應了,翌日清晨就得帶它走
白天炙熱難熬,沙漠的夜晚卻寒冷異常
水滴好冷好冷,溫度不留情地冰凍它的思考
“至少…在我離開以前,能有你的一部份…伴我奔波於世上…”
水滴想擁抱沙漠,於臨走前帶走沙漠的任一部份
不貪心,只要一部份就好…
它艱難地想捧起沙礫,卻發現不管它如何使力,都無法移動沙漠的一部份
它再望眼沙漠的另一部份,卻發現沙漠一無所有,再也不能給予東西
身體輕飄起來,白天將來到
水滴赫然發覺時間到了,它非走不可
你生來就不能帶走任何東西,因為你永遠是純潔的,沒有人能玷污你
上天說。
水滴很悲傷,就算它愛上沙漠,它還是只能短暫的停留
永遠都是孤獨的一人…
它恨自己的純潔之身,卻也無可奈何
沙漠始終不語,水滴的去留對它來說絲毫不成影響
因為它已習慣孤單一人。
可是它不否認他曾被水滴改變過
水滴曾深入它的內部,它曾經找到沙漠的心
它愛它,卻力不從心
上天監錮住沙漠的行動,每天它只能看著白天和黑夜互相交替
只有水滴肯為它停留。
本來就是孤獨一人,
本來就不該見面,
本來就不該有廝守在一起的想法。
你的心變換無常,捉摸不定,如沙漠般。
我的心純潔白淨,卻帶不走任何東西,如水滴般。
永無止境的捉迷藏,獨自兀立於天地中
就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他們都躲藏起來,不願見到我
我持續奔跑,尋找你的蹤影、你的心
可是我看不到!?
黑夜來臨,它靜靜的襲蓋在我身上
黑夜彷彿是你的溫柔,靜默又笨拙
就當它是你吧…
我蜷伏在廢墟城牆的一角,閉上佈滿血絲的雙眼
好累好累…累得不想思考…
我投降,這場捉迷藏我輸了
你也不用出來,既然我傷你那麼深,既然你不再想和我在一起
只求其他人不要再打擾我,我好睏好疲倦…
飢渴的心得不到它想要的東西,只能自己平復狂亂跳動的慾望
止住流淌的鮮血,重新來過──
一場不是悲劇的人生。
恍惚中,藏馬驚覺一道黑影閃過他眼前,他急忙地跳出窗外,追上黑影的腳步。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空氣阻力礙著藏馬的行動,但他不放棄,他深信方才一閃而過的身影絕對是飛影的。
黑影持續奔跑著,穿越過森林。
閃過重重林木,鳥兒驚慌地四處逃竄,葉木沙沙的聲音取代了風的咆哮。
「飛影!!」
藏馬倏地捉住飛影的手臂,抑制他再前進的動力。
火紅叛逆的雙眼依舊,飛影錯愕地看著藏馬美艷的臉孔。
「…不能碰我…否則…」
飛影迅速掙脫藏馬的手,往後移動一段距離,眼神卻始終不敢注視著藏馬。
「…飛影…?」
不懂他的行動,藏馬滿是疑慮。
「我…只愛軀一個人…」飛影顫抖地拔出腰上的刀,殺氣沸然。
「可…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腦中滿是你的身影、笑聲…我應該只愛軀啊…」
「不想讓你受傷…所以不要碰我,否則你也會死的!」
藏馬聞言歡喜交雜,他心中還是有他的存在,但眼前的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死?為什麼?”
趁著飛影猶豫不決時,藏馬趕緊掃描飛影的全身,檢查有無任何異狀。
藏馬不適的活動手腕,剛才觸碰飛影的手臂開始麻痺,顯然是易散播的毒物作怪。
“不易察覺症狀,造成精神錯亂,據他所述,應該是連接觸者也會感染致死的毒物…到底是什麼?”
後面是懸崖峭壁,藏馬一步一步的接近飛影,緊張的氣氛圍繞在他倆之間。
“難道…!”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藏馬瞬間移動到飛影面前,連忙解開他右肩的繃帶。
只見飛影右肩的傷口纏繞著一株蔓生植物,紫色的葉片幾乎全覆蓋住傷口。
“怎麼會…”
藏馬的臉慘綠起來,那種植物名叫勾魂虆,是古代巫師製造迷藥的一種魔界植物,食用者會瘋狂愛上第一眼看見的人,但身體會逐漸充滿毒素,且被他接觸的人也會遭到感染。帶原者通常最多活不過一星期。
「軀到底對你作了什麼?」
藏馬激動地問著飛影,秀眉扭曲不成型。
飛影別過臉,用力甩開藏馬,在他細嫩的肌膚畫出一道血痕。
「我…活不久了…」
他把刀丟入深谷,底下河水湍急。
「…只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的活著。」
「你怎能那麼自私?先是拋下我,再來永遠離我而去?」藏馬眼眶已盈滿淚水,珍珠似的滑落。
他放下手,讓血液直直滴落泥地,和著臉頰上滴落的淚水。
「我想…擁抱你、親吻你,就算只能看一眼也好…」
「別說了…」
藏馬撲向飛影瘦弱的身軀,溫柔地、緩慢地,兩人緊抱著落下峽谷。
「我愛你。」
閉上羽扇狀的雙眼,藏馬不再思考什麼。
我不會用甜言蜜語表達對你的愛慕,只能輕輕撫著你的紅髮
口中唱著你熟悉的調子,牽引你走入夢中
清晨,還會再度看到你玫瑰色的笑容,閃耀在和煦的陽光下
碧綠的雙眼是我熾熱夏日唯一的清涼
不再猶豫,我決定牽住你的手走下去。
步入黑夜,也不會拋開你的手。
茉莉花暗自在黑夜中綻放,向螢火蟲訴說黑夜的來臨。
宵禁,夜行的禁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