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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沒事吧﹖」
^^飛影望著雪菜﹐面無表情地問。 ^^「沒…沒事。」雪菜微微地喘著氣。自己真是太沒用了﹐才這麼一點點路程就…這個人一定覺得自己很麻煩吧﹗
^^ 飛影望了她一眼﹐不再說什麼﹐徑自走在前頭。
^^ 回想起七天前…
^^「飛影﹐幫幫雪菜罷﹗」藏馬微笑地說。
^^ 飛影不語。
^^桑原向雪菜求婚﹐而雪菜也答應了。為了與桑原結合﹐她願意改變自己屬於冰女的妖怪體質。
^^「魔界整形師時雨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 是嗎﹖雪菜要與心愛的男人結合了嗎﹖雖然自己向來和那個毀容臉(也就是桑原
啦﹗)不和﹐但看在他真心對待雪菜的份上﹐就讓他和雪菜結婚吧﹗只是…自己的妹妹要因此而變成人類了嗎﹖若真如此﹐她和自己之間的聯繫也會因此而斷了吧﹗
^^ …算了﹐只要雪菜能幸福﹐就好了。
^^「什麼﹖﹗時雨﹐連你也沒辦法嗎﹖」飛影無法置信地問。
^^「當然﹐以我目前的能力來說﹐還無法做到改變生物的體質這一點﹐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能幫你﹐在整個魔界之中﹐恐怕就只有他能做這種手術了。」時雨慢條斯理地說著。
^^「他是誰﹖」
^^「那個人沒有名字﹐每個人都稱他為『幻之匠師』。那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你可以帶你的妹妹去見見他﹐不過他的脾氣很古怪﹐不見得願意幫你。」
^^他和雪菜已經在這『食之沙漠』中走了好幾天了﹐但離那『幻之匠師』的住處仍遙不可及。他是無所謂﹐但雪菜不知能不能挨得下去…
^^「我們休息一下吧﹗」
^^「啊…好。」雪菜無限感激的看著飛影﹐她當然明白飛影在為她著想。
^^ 兩人沉默地坐著休息。過了一會兒﹐雪菜突然開了口。
^^「謝謝你…願意幫我這個忙。為了我﹐害得你這麼辛苦﹐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你愛他嗎﹖」飛影忽問道。
^^「什麼﹖」
^^「我是說那個叫桑原的人。」
^^「啊﹗我…我…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很喜歡他﹐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雪菜羞紅著臉﹐吶吶地說。
^^飛影看著她。她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要找到那個叫『幻之匠師』的人﹐要他將雪菜的體質改成人類的體質﹐那麼﹐他的工作就完成了﹐他和雪菜就各不相干了。從此之後﹐身為人類的雪菜就在人界過著幸福的生活﹐和他再沒有任何干係了…
^^ 他覺得悲哀﹐為什麼自己總一再地面臨失去﹖
^^『幻之匠師』住的地方是一棟由各種形狀組成的奇怪建築物﹐非常的巨大﹐卻也蒼涼。
^^ 當飛影見到『幻之匠師』時﹐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軀。
^^『幻之匠師』和軀一樣﹐全身包得緊緊的﹐一寸皮膚也沒露出來。不同的是﹐『幻之匠師』還戴了一個面具。那是一個奇怪的面具﹐在眼睛的地方嵌上了一對不透明的圓形玻璃鏡片﹐除了這一對鏡片之外﹐面具上就什麼也沒有了。
^^ 他看起來比軀更加詭異。
^^ 而且﹐飛影無法在他身上感受到妖氣。換句話說﹐他並不是妖怪。
^^ 當飛影說明來意之後﹐『幻之匠師』開口了。
^^「你要以什麼來當手術費呢﹖」他的聲音既沙啞又刺耳。
^^「你希望得到什麼﹖」飛影冷冷地問。
^^「…你掛在脖子上的是什麼寶石﹖看起來很漂亮。」
^^這個傢伙﹗飛影冷冷地瞪視這他。他伸手解下脖子上的冰淚石﹐將它丟向『幻之匠師』。
^^「想要的話就拿去吧﹗現在願意幫她動手術了嗎﹖」
^^「把那女孩帶來這裡等我。」
^^ 漆黑的房裡﹐飛影一動也不動地坐在角落裡。
^^為了雪菜﹐他將冰淚石交出去了。雖說是為了雪菜﹐但他仍感到愧疚。那是母親的遺物呀…
^^ 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是你。你來幹什么﹖」飛影瞪視著『幻之匠師』。該不會是雪菜發生了什麼事罷﹖
^^「只是來告訴你﹐令妹第一階段的手術很順利罷了。」
^^「你怎會知道她是我妹妹的﹖」飛影眼中閃現寒光。
^^「因為這個。」『幻之匠師』揚了揚手上的冰淚石。「這個冰淚石是你母親淚水的結晶﹐所以含有你母親的記憶。」
^^ 母親的記憶﹖﹗﹗
^^「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幻之匠師』將冰淚石戴在飛影的脖子上。飛影怔住
了﹐這是什麼意思﹖
^^「它太貴重了﹐不是我所能擁有的東西﹐所以我把它還給你。」
^^ 飛影牽動嘴角﹐問﹕「那麼手術費該怎麼辦﹖」
^^「我允許你用其它有價值的東西代替。」
^^「例如﹖」
^^「例如﹐你的記憶。」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在和『幻之匠師』相處了近半個月之後﹐飛影得出這一個結
論。
^^匠師(他本人並不推崇『幻之匠師』這個尊貴的稱號﹐所以要飛影叫他匠師)並不如飛影原先所猜想的﹐是個貪婪的人。當初他之所以向飛影索取冰淚石充當手術費﹐並不是因為冰淚石的價值﹐而是因為他想研究它的構造。
^^為什麼飛影會這樣認為呢﹖只要看到匠師是如何處置他所創造出來的作品﹐任何人都會有和飛影相同的想法。
^^匠師製造的東西﹐幾乎每一樣都價值連城﹐有能迅速提高妖力的藥、有極其珍貴的珠玉寶石、有能在一瞬間殺死萬匹低級妖怪的武器… ^^而那些價值連城的作品﹐被它們的創造者隨隨便便地和失敗的廢品一起堆在角落裡。
^^「我做那些東西﹐是因為我想做﹐而不是因為我想擁有它們。我喜歡創造﹐對我而言﹐有價值的是創造的過程﹐那些成品不過只是垃圾而已。」匠師輕描淡寫地說著。
^^幾乎每隔幾天都會有人上門來請求匠師為他們製造他們夢寐以求的物品。但匠師往往只為一小部份的人實現他們的願望﹐被拒絕的人無論以如何貴重的事物作為報酬都好﹐他都不為所動。
^^「理由﹖因為我看他們不順眼。」
^^ 有時候他像個不懂得矯飾的小孩。但更多的時候﹐他顯得深沉。
^^ 當飛影提到他在外觀上和軀的相似時﹐他輕輕地笑了。
^^「我很喜歡她﹐所以請你不要將她和我相提並論。」
^^「為什麼﹖」
^^「因為這只會辱沒了她。」
^^飛影沒料到他會這麼說﹐著實呆了一陣。「真讓人出乎意料﹐沒想到堂堂的『幻之匠師』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飛影﹐我從你的記憶中看到﹐這個叫軀的女人是如何地強﹐如何地美。她的美
麗﹐在於她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她強韌的生命力。這種美麗無人能敵。而我﹐恰好與她相反。我有的﹐是無人能及的醜陋。」
^^「…你將自己包成這樣﹐又戴上面具﹐就是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醜陋
嗎﹖」
^^「不止不想讓別人看到﹐也不想讓我自己看到。」
^^「既然你如此厭惡自己的樣子﹐為什麼不為自己整型呢﹖這種小手術對你來說應
不算什麼呀﹗」
^^「…我沒辦法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這個身體﹐是我的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飛影默默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他終于知道了那時匠師將冰淚石還給他的原因。
^^ 為雪菜進行的手術已經進入第三階段了。只要再過十天﹐手術就會完成。
^^「你打算一生都不和她相認嗎﹖」
^^「沒有這必要。」
^^「只要再過十天﹐她就會成為人類﹐不再是妖怪了。她會像人類一樣迅速地成長、衰老、死亡﹐她的時間不再和我們相同。即使如此﹐你仍是不想和她相認嗎﹖」
^^ 飛影不語。他看著在盛著化學液體的玻璃槽內沉睡著的雪菜﹐內心掙扎不已。
^^ --雪菜﹐他最重要的妹妹呀…
^^ ………
^^ 飛影又做了那個夢。在他剛出世之時﹐冰女們遺棄他的那個夢。
^^ 飛影緩緩地睜開眼﹐猛然發現匠師就站在他身旁。
^^「又做夢了﹖」
^^「你很閑是嗎﹖沒事跑來看人做夢﹗」飛影抹了抹額上的汗。
^^「我只是想把這東西給你。」匠師攤開手。他戴著手套的手掌心上躺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瓶裡裝著紫色的液體﹐瓶口用木塞封著。
^^「那是什麼﹖」
^^「這藥水的香氣能幫助睡眠。」
^^「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匠師不再說什麼﹐徑自走開了。
^^飛影和匠師交談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不知道為什麼﹐匠師總能帶給飛影一種安定的感覺﹐他是一個很獨特的存在。
^^「你似乎很喜歡說謊﹖為什麼﹖」
^^「在某些時候﹐說一兩個小謊是必須的。難道你從沒說過半句謊話﹖」
^^ 匠師認真地想了一想。「好像是沒有。」
^^「不會吧﹖﹗」飛影覺的這個人有夠怪異。從不說謊﹖有可能嗎﹖
^^「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不說謊的嗎﹖」
^^「不知道﹐我沒有面對過需要說謊的情況。我想﹐就算我撒了謊也一定會被揭穿
的﹐我大概只能做到隱瞞的地步吧﹗」
^^「你…一定從不曾在外界生活。」
^^「沒錯。」
^^「難道你從來沒踏出過這裡半步嗎﹖」
^^「這裡…有束縛住我的東西。」
^^「是什麼﹖」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遇到必須說謊的情形了。」匠師呵呵地笑著。「飛影﹐你希望我對你說謊嗎﹖」
^^「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別勉強。」
^^ 飛影轉過身﹐打算去看看雪菜的情況。忽然間﹐他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
^^「飛影﹐我發誓﹐無論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我都不會對你說謊﹐我發誓。」
^^飛影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愧咎感。他心裡響起警號﹐這個人﹐究竟對他隱瞞了些什麼﹖
^飛影發現離雪菜手術完成的日子越近﹐匠師的話就越少。他常常陷入沉默裡﹐一動也不動地﹐無論怎麼叫他喊他﹐他也不會有反應。有時候﹐他甚至徹夜不眠地製造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造完之後﹐卻又將它們毀掉。
^^飛影覺得﹐他像是在設法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喂﹗你想怎麼虐待你自己是不關我的事﹐但如果你敢在雪菜最後階段的手術上出錯的話﹐我絕不放過你。」
^^「…放心吧﹗在這一方面﹐我從來不曾出過任何差錯﹐也從不被允許出任何差
錯…」說完﹐他就又陷入沉默裡。
^^飛影不由自主地皺著眉。這個人過去究竟是過著怎樣的生活﹖為什么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無以言喻的悲哀﹖
^^「飛影﹐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一天﹐匠師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莫明其妙的話。
^^「你是快要死了還是怎麼地﹖為什么突然有這樣的感觸﹖」這傢伙近一兩天好不容易才正常了一點﹐怎麼現在又瘋瘋顛顛了﹖
^^「飛影﹐能認識你也真是太好了。」
^^飛影吃驚地睜大一雙利目。這傢伙哪一根筋斷了嗎﹖
^^「飛影--」
^^「夠了﹗再繼續聽下去的話我可要吐了。」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因為那麼肉麻的一句話而有一種一樣的感覺呢﹖熱熱的、暖暖的﹐就像是--
^^「飛影--」
^^「閉嘴。」
^^「我只是想告訴你﹐雪菜的手術已經完成了。」
^^飛影站在玻璃槽前﹐端詳著雪菜沉靜的美麗容顏。
^^「察覺不到她的妖氣了吧﹖我已徹底地改變了她的基因。現在的她﹐已經是個人類了。」
^^--是啊﹗雪菜已經是個人類了。
^^飛影緊握雙拳。「她何時會醒過來﹖」
^^「再過個幾天吧﹗」匠師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不過﹐你們明天就得離開這
兒。」
^^「為什麼﹖」飛影覺得匠師這個人真是越來越莫明其妙了。雪菜還沒醒來﹐他就急著趕他們走了。
^^「因為她現在已是人類﹐你也知道魔界的瘴氣對人類有害﹐再加上她目前正處於適應新體質的狀態﹐所以就算只是吸入一口瘴氣﹐恐怕都會要了她的命。還是趕快將她送回人界吧﹗」
^^匠師為他們準備了交通工具--一部有著機械甲虫般外形﹐能自由穿梭異次元空間的飛行器。
^^「喂﹐你以為我會操控這玩意兒嗎﹖」
^^「放心吧﹗我已為你安排了一個優秀的駕駛員。它叫『畢』。」那是一個瘦高型﹐有著八條手臂的機械人。
^^飛影為雪菜戴上防止瘴氣的口罩﹐然後將她安置在飛行器內的玻璃槽裡。
^^「飛影﹐我有東西要給你。」匠師遞給他兩樣物件﹕一個是那裝有紫色液體的玻璃瓶﹐一個是有如手掌般大小的機械裝置。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這種東西。」飛影晃著手上的玻璃瓶。他不會為了區區的一個夢就借助藥物來幫助睡眠。
^^「收下它吧﹗它原本就屬於你。」
^^「哦﹖怎麼說﹖」
^^「你會得到答案的﹐但不是現在。」
^^飛影差點忍不住翻白眼。這傢伙真是一點也不乾脆﹐老愛故弄玄虛。
^^「算了。那這又是什麼﹖」他端詳著那連接著許多軟管和線絡的裝置。
^^「那是記憶貯存器。你將這一條絡管拉出來﹐把它尾端的圓貼貼上太陽穴的位置﹐再按這個鍵﹐你就能讀取裝載在記憶庫裡的所有記憶。」
^^「記憶﹖什麼記憶﹖」
^^「我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
^^飛影怔住了。「為什麼﹖」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絕不對你說謊﹐就算是在怎麼糟的情況之下﹐我也只會做到隱瞞實情這一地步而已。可是啊﹐我忘了說謊和隱瞞都是不誠實的表態。無論是說謊也好﹐隱瞞也好﹐其實都是欺騙的行為。」
^^「飛影﹐一直以來﹐我都欺騙了你。所以現在﹐我把我的記憶交給你﹐讓你知道一切。這樣--你能原諒我嗎﹖」
^^「…真可笑﹗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反正我又沒什麼損失。」飛影幾乎想哈哈大笑。這傢伙有夠白痴﹗
^^「一點也不可笑﹐我必須這麼做﹐因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飛影又再一次怔住了。這傢伙說的話永遠出乎人意料之外﹐而且--他真是有夠坦率的…
^^飛影嘴角一牽﹐忍不住輕輕地笑了。
^^「是嗎﹖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把你當朋友看待﹖」
^^「我不在乎你怎麼想﹐就算你討厭我﹐我仍然當你是朋友。」
^^飛影不得不承認﹐匠師真的是個既噁心又可愛的人。他從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陰陽怪氣、故做神秘﹐非常惹人討厭﹐但更多的時候﹐卻也顯露出單純、直率、不善于掩飾的一面。
^^他曾為了一個女人的眼淚而不眠不休地將她性命垂危的情人救活﹐事後完全不索取任何報酬。
^^他不喜歡有求於他的人一副趾氣高揚的嘴臉﹐卻也厭惡見到卑下貪婪的表情﹐所以他常將那些他看不順眼的人和他們進貢的珍品一併轟出門外。
^^他高興時﹐會為他培殖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妖獸打理住居﹐讓它們能住得更加舒適。
他不高興時﹐會以『太佔空間』的理由將自己許多的創作品和他人的貢品一股腦兒全丟進焚解爐裡﹐將它們焚化得干干淨淨。
^^他甚至會像現在這樣,為了他所做的一件根本不能算是壞事的壞事來向他自首,並慘兮兮地請求原諒。
^^飛影發覺自己很欣賞--甚至可說是很喜歡這個有趣的怪人。
^^「喂!你--」飛影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匠師.「其實你是個女的吧!」
^^匠師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為什麼你這樣認為?」
^^「猜的。因為你就像個女人一樣老愛故做神秘,又婆婆媽媽的。」
^^飛影當然不會說出讓他有這種想法的真正原因。
^^那時,當匠師將冰淚石還給飛影,並親自為他戴上時,『他』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飛影的臉頰。雖然只是那麼輕輕的一觸,雖然隔著厚厚的手套,但飛影知道那並不是屬于男人的一雙手。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有那麼溫柔的一雙手。
^^「怎麼樣?我猜對了嗎?」
^^匠師沉默著,沒有回答。
^^「算了,你是男是女,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差別。我走了。」飛影轉身往那甲虫型飛行器走去,匠師卻開口叫住了他。
^^「飛影。」
^^他轉過頭去,看到匠師正將頭罩和面具取下。
^^「就生理構造來說,我的確是女性﹔但在意識上,我不認為自己是女性,因為我是在沒有性別的情況下長大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問題,你自己用眼睛來評斷吧!」
^^看著匠師的真面目,飛影訝異地睜大眼。過了許久,他才語帶揶揄地說:「妳說過自己長得極之醜陋,對吧?呵,妳的審美觀可真怪異呀!」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蒼白但異常美麗的少女。她有著一頭白銀色、像是從未被修剪過的長髮,一雙紫藍色的眼睛,她的皮膚非常細緻幼嫩,色澤白得近乎透明,她的額頭上靠近眉心的地方有著一個暗紅色的紋章。
^^她並不是極之醜陋,而是極之美麗。
^^相信沒人想得到,名冠魔界的『幻之匠師』竟是如此一個美麗且年輕的少女。雖然她的真面目和飛影想像中的有很大的差距,但飛影勉強還能接受。但她的神情--她那倔強且冰冷的神情,卻不像是飛影所認識的匠師會有的神情。而且,她絕倫的美麗之中不帶一絲生氣,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生命力的蹤跡。
^^「喂!妳應該不是妖怪吧?」她身上不但沒有妖氣,而且也沒有人類或靈界中人所應該有的氣息。
^^「我不是妖怪,我是妖魔。」
^^「妖魔?!妖魔族早在八千多年前滅亡了呀!」
^^「不,有極少數妖魔存活下來,隱居在寅魅谷那一帶。」
^^「可是,妳的外貌並沒有妖魔族的特徵。」飛影曾聽說過一些關於這個奇特種族的事。這個族群的人有著絕佳的創造力和幻力,他們的妖力低微,遇到危險時就只能用幻力來制造假象,讓敵人被幻覺困住。他們的外表醜陋,身體將近一半是腐肉,匠師並沒有這項特徵。
^^「我並不能算是純血的妖魔。」
^^哦!原來如此。飛影突然注意到匠師的頸子上扣著一個小小的儀器。
^^「喂!用妳真正的聲音說句話來聽聽吧!」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能改變聲音的調音器吧!
^^匠師伸手取下調音器,並開口說了一句話,讓飛影聽到她有如風一般清渺虛無的嗓
音。
^^「再見了,飛影。」
^^前往人界的路途上,機械人『畢』正靈活地運用它那八條手臂操控著飛行器。
^^飛影把玩著匠師送他的小瓶子,注視著瓶裡的紫色透明液體。他想起匠師說的話:它原本就屬於你。
^^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飛影拔開瓶口的木塞,一股清冽薄涼的淡淡香味從瓶口透出,飛影塞回木塞。的確,這液體的香味有能讓人精神鬆弛,迅速進入睡眠狀態的作用,但為什麼他竟會覺得這香味--似曾相識呢?
^^飛影努力地回想,卻始終想不起曾在何時何地聞過同樣的香味。
^^算了。他將注意力轉到那記憶貯存器上。他按照匠師所說的步驟,開啟了那儀器。慢慢地,他接收到了屬於匠師的記憶......
^^匠師送走飛影之後,就走進一個房間裡。
^^那房間裡有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儀器設備、工具和藥物。一具高智能型的機械人上前來迎接匠師。
^^「滾開,藍。」
^^那名喚藍的機械人接收到主人的命令之後,很快地退下了。
^^匠師來到一個人的面前。那人的黑色長髮如海藻般雜亂地披散在臉上,他的眼神銳利如劍。他坐在椅子上,身上插著許多連接著儀器的管子。令人覺得可怕的是,他的身體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他全身都已腐爛了。
^^「好久沒見到妳的臉了。」那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怎麼?面具戴膩了嗎?」
^^「我找到適合你的身體了。」匠師目無表情地說。
^^「哦?」那人眼中透出光彩。「手術幾時開始?」
^^「沒有手術,他已經走了。」
^^那人一怔,無法置信。「妳說什麼?」
^^「我將那人放走了。」
^^「哦!那麼--」那人不怒反笑,面部線條扭曲。「妳到底是來干什麼的呢?特地來告訴
我這個『好消息』的嗎?」
^^「我來是為了要面對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