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限9
樿
Ⅲ-琉璃盅與熱帶魚
--靈界地牢。
封鎖住妖力的鎖鏈緊纏於身,飛影憤恨地不住拉扯著;
粗大的鐵條震擺出清脆擊響,於暗沉的空間中悠然迴盪。
「該死的…」
沒料到拘捕者還竟懂得利用藏馬的面容當作獵誘器具。
…可自己也太過好騙了,早在瞥見那對眼睛時就該知道不對勁才是…
狐狸的眼睛才不會有那種做作的虛偽和浮誇!
龐然的門緩緩推開,猝然出現的明亮讓飛影瞇起了眼,只透過眼角餘光打量著進門的人;
面對著火妖,背光的修影頭髮邊緣透露出一些鮮紅;
而嵌於陷入黑暗的面龐上,則是雙較原始雨林更深邃質樸的濃綠。
「飛影。」
話聲未定,刺耳的警報聲尖鳴,取代了原先滿室空寂。
「走!離開這裡!!」
在固定而持續的聲頻間歇裡,火妖聽見來人自信而充滿冒險的積極語音。
*
「怎麼搞的!!…出動了靈界近九分之五的警備去看管卻在短短27秒之內被劫獄?…」
「…飛影也才剛被送到牢房內一分多鐘而已……怎麼可能?!一定是內奸,內奸!!」
正對幽助等侃侃而談,並商討該怎樣處置飛影的小閻王在收到鬼卒送來的消息後,不禁拍桌大罵。
「唉∼∼與其說是內奸…我倒覺得你該考慮一下更新整個靈界的人員名單…」
幽助拋丟著花生米,準確地以嘴接住。
「…欸,怎麼這樣說?…今天是你的女友和你朋友的姊姊被你另一個朋友殺掉耶,拜託你關心一下好不好!??」牡丹喊著,一把搶過幽助手上的花生。
「…說真的啦,我心情很複雜。…其實,我只是想把飛影那傢伙抓過來,狠狠打他一頓,然後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而已…」
「…可是看到靈界搬出什麼規章之類的把事情搞得那麼大,我就覺得提不大起勁來…」說著,幽助垂了首。
「我…我也一樣…」
桑原接口,他緊握著拳,面容扭曲。
「…自己的親姊姊死掉我當然覺得難過,可是…要不是你瞞著我們先派人去抓飛影,他不會殺死更多的人;然而你們靈界卻要他負起所有的責任,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但這是長久以來的規範與法條…」
「…妖怪是不能隨便殺害人類的!」面對如此,小閻王的臉顯得有些僵硬,說話間也減了些許氣勢。
牡丹卻靜默了。在努力將莫名而突然地竄入腦海中的仙水的形象消散後,她悄悄地推開門,打算到人間界將這個消息傳達給幻海、雪菜;
門開啟的剎那,一名靈界職員搖搖擺擺地衝了進來,將一疊資料抱到辦公桌上。
「這份公文,請您立刻作出決定……另外,稟報小閻王殿下!我們查出來…協助第90356291號囚犯越獄的是前靈界偵探---極惡盜賊.妖狐藏馬!!」
「啥…藏馬??!!」宛若受驚地吐出這個名字,室內的四人對此同表愕然。
「傳…傳令下去…」
匆匆審視過那些文件,小閻王終究趕在了第一時間內平復極度緊張;之後,他清清喉嚨,端整出極度嚴厲。
「將忌子飛影與妖狐藏馬列為靈界特級要犯,死活不論,全面通緝!」
*
「看,這道金色…」藏馬指著遠方,自離開靈界後,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那是〝現在的〞靈界有重大事件發生時,用來通知精英戰備組的指令。」
「哼。」
身上披掛著手銬腳鐐,飛影的心思根本不在其上,但他依舊順著藏馬的手,看了過去--
--如瑰絢的極光自天際降臨於荒涼冰原,極度堂皇壯麗。
「因為我們。…」火妖無所謂地鼻音輕哼。
「你很篤定嘛!…我們說不定被通緝了。」
「你怕?」極簡的用字,火妖似乎遺忘了那鎖鏈而不住扯著足邊的雜草。
清風翩揚,藏馬眼神猶疑在紅髮起落間,手中倏地現出一枝番紅花。
「不是的…」
「只是很久沒有這樣子過…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會在通緝名單中榜上有名…」
狐狸將花遞給飛影,而後者則百無聊賴地將焰般嬌美的瓣蕾拉下、撕去。
「…在我們這群分道揚鑣後,我曾想,或許母親過世後的我就只能在平淡的生活中老死而已。卻沒想到現在還…」
剖白到此,藏馬有些自嘲地笑。
「…『重操舊業』?多怪異的說法。…但我現下也只能想到這個詞了。」
「呿!」
忽地將手中的碎花擲往風中,飛影舔了舔殘留於指尖的晦澀汁液,啐了一口。
「………我看錯了你。」
綠色晶瑩對此投來一抹錯愕與驚異。
*
「全面通緝啊…」如木偶般地,雪菜將手邊的手巾、衣物折疊了一遍又一遍。
「全面通緝……」
「雪菜?」
推門而入的聲響打斷了出神思緒,來者是幽助與桑原。
「現在怎麼樣了!?…」自接到牡丹來訊後便忐忑難安的冰女於見到兩人後不禁喊了出來。
「不幫!」幽助率先說著。
而桑原壓下雪菜的肩,示意她別那麼緊張,先坐下再談;
「…我們在靈界和小閻王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因為浦飯和我都決定不替靈界抓他們倆人。」
「對啦∼∼就讓小閻王那傢伙去傷腦筋,我們不管了…」
幽助忽然插嘴,這讓雪菜原先專注於桑原的視線移向了他。
「但是,如果見到飛影那小子,我和桑原都還是會死命揍他一頓的!!」大聲而篤定地說著,這使得隱在門後的幻海悄悄地點點頭,背手離開。
「謝謝…」潔白頰上落下了晶瑩的淚,雪菜心中的感激已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
「你過分狡猾,連自我都失去…我所認識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飛影看似沒啥在意地起身展了展肢體,隨後又坐回原處撥弄、敲打著身上的鎖鏈。
「是嗎?」藏馬神色凝定,始終不動聲色地如同局外人。
「…啊,對了,雪菜已經發現你是她的……」
「我知道。但,那是她自己的事,與我無關。…還有,你岔開了話題。」冷冷地,披著玄色衣裳的將話截斷。
而藏馬頓時靜默,他望著在風中不住打旋的車前草,眼皮低垂。
「我已經被關到了逃脫不開的透明裡,能望見遠方,卻無法抵達未來……飛影…」
孤清的聲音忽然飄到了飛影耳邊,藏馬盯住緋色的紅眸,手中捏著那條任火妖怎麼努力都無法弄斷的鎖鏈。
「…我想聽聽看你此刻的想法。」
「別要求我,我沒欠你什麼…」急急申辯著,但未待火妖說完,他腳上手腕的束縛已跌落在地。
「現在欠了。」
狡黠地亮出手上的鎖銬鑰匙,順手牽羊本就是藏馬的拿手好戲。
「『重操舊業』?哼…真切合事實。」悶然地,飛影罵著,卻沒遂現眼前人的要求。
-待續-
寫于行旅,謄在20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