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限7
樿
Ⅱ-針線﹒針線,縫補枯木玫瑰
「『騙子』?」
軀接住飛影的拳頭,同時間給了他一掌,將他的右肩擊個粉碎。
「憑什麼?!」沉鬱的嗓音聽來像是故意挑釁似的,軀早知道飛影胸中發的是什麼火。
「妳當初是怎麼對我承諾的?…而現在……」
飛影捧傷自瓦礫中站起,隨意舐去唇邊的血,而肩上的創口於此時卻生肌長肉,回復原狀。
「又是什麼局面?…」
但軀忽然跳脫於此似的,她帶著副極滿意的模樣,自得神情在微笑裡昭然若揭。
「果真如我先前所想的…」步下高高的坐榻,軀以曼妙的優雅自信近前打量火妖的肩頭。
「…再生的效果還真是不錯。」
但飛影卻不領情地一劍劈往面前嬌豔的半邊臉頰,完全不在乎憤怒的發洩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
「別扯開話題!!」
*
曾經。
空泛的房間裡留連淒清,在凌亂發皺的床單上,暴行肆虐過的痕跡明顯而難掩。
「謝謝…」藏馬抱膝蜷坐在床頭邊,無神的雙眼雖望向正著衣的火妖,但瞳孔裡卻只映出漆黑一片。
「幹嘛?」
不耐煩地回著那句在一般的場合中被訴說太多次的話;飛影邊理著上衣邊踱到了藏馬身畔。
「…你不會真在道謝吧?」
藏馬別過頭,拉緊披掛在身上的被單,微抿了唇,語聲輕顫。
「那麼,或許我應該說〝對不起〞…」
飛影不說話,只是扳過藏馬的臉,而地獄般的火眸死盯著狐狸已然凋枯的眼瞳。
「因我利用了你。」
「…僅為了我個人私慾…」
*
軀的實力可不是只靠旁人宣傳的,她以飛影毀去半截的軀體作為明白的彰顯。
火妖完全失卻力氣,他仰躺在地上任由身體自行修補殘缺;而軀踱到其身畔,凝視著那對依舊憤然的熾焰。
「吶,我聽說一些關於藏馬的消息…」
或許總只有在這當口,她才能跟這脾氣傲得跟什麼似的小子交談。
「…好像因為你的〝死〞,他過得很不順遂呢。」
「對了,你會在此處也是他的意思…」
乍聞此言,一毫異樣的動搖倏地自飛影臉上劃過,軀沒有遺漏掉這難得的表情,她饒有興味地細細欣賞。
「當時,我可是把你交給他啦,哪知那傢伙把你退回來…」
嘲弄的語氣,軀發現其實作弄火妖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為什麼?」飛影為這話怔了下後,方才坦然地表示疑惑。
軀終於將所有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最後又加了句為己辯白的開脫。
「…所以,可別又罵我騙子了--是你自己不受人家歡迎,完全不關我的事。」
「該死…」
伴隨口中的詛咒,突如其來的劇烈心痛如錐般刺過火妖的胸房,不間歇地穿進戮出。
*
「開什麼玩笑!?」
〝我也不過是忽然間想要你而已…你藉此諷刺我嗎?〞
這話,火妖只在心底低誦,不知為何,他缺乏將它公諸於世的勇氣;而嘴上還是繼續吐著不好聽的無謂贅語。
「少跟我打些莫名奇妙的啞謎。…我不聽無聊的東西。」
半晌,見到對方再沒任何動靜,火妖搭上披風便要離開。
而雪白的被單於此刻卻振了振,招下床邊櫃上積聚多時的塵埃,與一聲低囈。
「那個…飛影……我…」
呼應那聲囁嚅,火妖回過了頭,眼直望入跟前人的。
倆人對峙了好一會兒,正當飛影覺得自己快失去耐性時,狐狸淺淡地笑了笑。
「………不,沒事。」
說著,藏馬起了身,撿起地板上的襯衫。
「我一個人,沒事的……」
*
略敘述目前所知道狐狸的生活後,軀的手臂在胸前交疊,看來儼如問題專家或是解疑顧問一般。
「我想他對你不會什麼都沒有的…只是,他知道嗎?」
「知道…當時的你對他並沒有那種感情?…」
火妖狠狠瞪了軀一眼,他向來討厭別人去揣測自己的私事。
「…如果他以這種心態來想現在的你的話,那就真是糟糕囉。」說到這,軀帶著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玩世姿態。
〝他怎麼會不知道?有哪件事能瞞過他?…更何況,藏馬他根本……〞
聽著軀的話,想著自己本有的心事,飛影只覺有口難言,當下,似乎離開百足是最好的解脫方式。
起碼,讓自己的耳根子清靜點。
「我去人間界一趟。」
「無所謂,反正以後你就跟我無關了。」
在遲疑了兩秒後,飛影微微頷首,代替致意。
雖然他知道,這趟出往一定不會和藏馬間得到軀所預期的結局。
當聽聞是狐狸將自己歸還給百足時,他就瞭解了。
*
「怎摩會這樣?!又失蹤了?!!」
「藏馬現在會到哪裡去?…他家?墳場?魔界?…哇啊啊啊--」幽助抱頭大喊,他實在不能明白為何藏馬老是要避開他們。
「去找啦!少鬼吼鬼叫了…」這是螢子的聲音。
「隨他要怎樣,那不是我們能管的…」籠罩在煙霧裡,靜流一臉漠然。
「…找一千遍,丟一千零一遍…唉,沒用的。」
「啊,對了,飛影啊!…請他來找找看嘛。用邪眼來找一定比較容易!」牡丹靈機一動,興奮地喊。
頓時,眾人靜了下來,只幻海與雪菜除外,她倆自始至終保持沉默,一句話也不吭。
「…欸,我們又不知道飛影活過來沒;再說,那傢伙還不知道肯不肯幫忙咧…」
掃興話語自打破寂靜的桑原嘴上說出。
「不會的啦…他們是好朋友…怎麼不肯幫忙?!…」不贊成的聲浪亦同時而起。
「…但是………」
飛影跟從軀的訊息來到了幻海的寺廟,甫到便聽見裡頭傳來喧鬧的焦急。
「啊!??飛影?!!」火妖的出現引起大家的驚駭;過不久,由訝異轉成的興奮卻又移往對藏馬的擔憂。
而飛影只覺得這是他一生來聽過那麼多無聊話的倒楣日子,耳膜似要漲破的龐亂焦躁都只是週遭反覆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藏馬失蹤了啊!飛影!…他喜歡你的,所以他……去找他好不好??拜託啦∼你們除了是好朋友外,不也是一對戀人嗎?…所以哪…飛影,藏馬失蹤了………你幫忙去找一找吧?…好吧?好吧!…你們是彼此相愛著的啊…」
胸中有股想殺人的衝動,耐性已到極點的飛影不覺伸手按上腰間的佩劍;
而刃將出鞘時,火妖注意到了自己的妹妹,雪菜自他進門起便一直靜靜地瞅著他。
飛影緊盯著雪菜彷彿呈載著所有謎底的眼,似乎明白了某些事;而同時間,對眾人的紛雜哼出冷喃作為結束。
「是嗎?『他愛我』…你們說的?」
「哼…那就管他去死。」
啐完,火妖不留絲毫間隙地急急轉身離去。
-待續-
寫于行旅,謄在20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