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限3






Ⅰ-鏽蝕的磁石端點


「找到了嗎?!」電話鈴響,執起話筒的螢子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卻沒料到電話那端是個喝醉酒胡罵一通的粗嗄嗓音。

「打錯電話的?」一旁的靜流手持著本筆記簿,淡然對著被憤然摔起的電話。


「嗯。」螢子答應了一聲,神情顯得有點無力。
「藏馬君的傷還沒好,為什麼要離開呢?…真不知道現在幽助他們找到他了沒?…」

「不論如何,我們就暫時遵照幻海師範的吩咐,留在這裡吧!」自衣袋中抽出一支煙,靜流熟練地點火。

「反正…這裡至少是他曾經待了快二十年的家啊……」


「對啊。說不定,他無處可去也就只有回來這裡吧…」
螢子環顧四週,面對幾乎空白的冷清房子,她無法如口頭所說的一般抱著太樂觀的期望。

「欸,螢子妳要不要看看這個?」揚起手上的筆記本,靜流臉上有種已洞察所有的優越感。


「很有趣的東西…」


或許,每一個人都是磁石中的一極。

有人互相吸引,有人互相排斥。

更多的時候,是我們未意會到自己是什麼的時候,就先認定了自己是什麼;
而在緣分與命運的捉弄下,我們憑著自身對於自我粗淺的判斷與認識而隨意去吸引、排斥掉一些其他。

可悲的是,那些被稱作認識和判斷的,卻往往取決於所謂的利害關係而隨之轉變……
--x月x日


「桑原!以你的靈感來猜的話,藏馬會不會真的到魔界去了?」逡巡完自己認知中所有藏馬可能的去處卻依舊一無所獲後,幽助不禁停下腳步問著。

「你問我,那我問誰?!」桑原沒好氣地吼完,旋即又補了一句。
「…如果真的在魔界的話,我們還是得去找啊!他身上的傷那麼重…真要命!要是,要是…」

「夠了。你想說要是飛影還在的話就方便了對不對?…用邪眼。」幽助低下頭,神情既焦急又陰鬱。
「…只是桑原…你認為若是藏馬存心躲我們的話,他會那麼簡單讓我們找到嗎?」

「就算飛影依舊活著的話……」



兩人靜默了一陣,惟餘頂上枝頭的麻雀吱吱喳喳。

「那傢伙!!」突地爆出一句,桑原憤憤地捶了下樹幹,驚飛了幾隻鳥兒。
「藏馬到底在想什麼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啊…桑原,你說得對,我們的確是朋友…」
「…只是,我想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了解他究竟在想什麼…」幽助一反平日昂越的神情,以空靈的語音淡淡敘述。


「不過,這些事還是等找到他後再操心吧!…要是他像今天早上在樓頂那樣再鬧上一場,鐵定小命報銷!!」


或許,每一個人都是磁石中的一極。

「那麼,我是什麼?我是屬於哪一極?…S?N?」

有人互相吸引,有人互相排斥。

「磁極會轉換的,不是嗎?…原先互斥的在時光的落差下,不就也變了樣?…」

更多的時候,是我們未意會到自己是什麼的時候,就先認定了自己是什麼;
而在緣分與命運的捉弄下,我們憑著自身對於自我粗淺的判斷與認識而隨意去吸引、排斥掉一些什麼。

「這似乎是老生常談。如果不加以理會的話,也許人生就會簡單些也不一定…」

可悲的是,那些被稱作認識和判斷的,卻往往取決於所謂的利害關係而隨之轉變……

「我卻相信,利害關係並不能在全人類的身上完全得到印證…例如我的親人與朋友們…」
--y月y日


「這些…是藏馬君寫的?」螢子問著,卻得不到回答,也只得繼續自顧自地向下看。
「為什麼他要把先前所記下的重抄一遍,然後再寫上註解呢?…然後這些註解…有些怪…」

「怪?怎麼會…」
靜流叼著煙挪過頭來望了望,及螢子告知其感到疑惑的地方後,她的反應卻只是嫣然一笑。


「繼續看吧!…後面更有意思。」


「母親,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您,您的親生兒子被我殺死的事實…」

藏馬立於一塚新墳前,低低的語音似乎早被狂冷的風吹拂而去,因此他蒼白的嘴唇微微開合,看來只像是因受寒而顫抖,而非正在挖心掏肺地傾吐告訴。

「…但您太美好,美好得圓了我擁有一個母親的奢侈願望…就是因為這樣,讓我變得更自私……」
修長的身軀在遠方看來只是一個如火柴桿般的瘦影,而這影子彎了彎,跪伏在墳前,倚靠在墓碑上。

藏馬此時看來如三、四歲張手仰求媽媽擁抱的稚子般,面上因為與母親有某種程度的貼近而顯得平靜而安適。
「一直到了最後…都還霸佔您不放,不願將您歸還給秀一……即使,秀一早就死了…」
「…呵呵…被我殺死了……」一痕苦笑自唇邊划過。


這裡的墳區是潔淨的,就連生在雜叢中的野草花也頂著一頭艷白,它們依著冷風前後俯仰。

「您的懷抱…真的好溫暖…」
說著,狐狸將額頭、身上傷處的紗布繃帶全拆了,一任它們如斷線風箏般隨風而去,往不知名的方向--
--四面八方。
而本該散落於地的繃帶藥棉等在此時卻有生命似地動了起來,它們迴繞住藏馬的脖頸,纏碎了喉中語音。

「嗚…真的…唔…真…好溫暖………」




「藏馬!!!?」忽地,兩個男聲伴隨一聲尖長的女音喊出。


夕陽餘暉下,幽助與桑原、牡丹搬運著一具頹弱的軀體,搖搖晃晃地將影子拖個老長。


一聲電話鈴響。


或許,每一個人都是磁石中的一極。
「那麼,我是什麼?我是屬於哪一極?…S?N?」

【其實我什麼都不屬於。…硬要說的話,我只能站在磁石中心,任由左右兩方的拉拒而無法自持…】
【…又或許,我所屬的磁極因受內心所引導的外力所作用,導致什麼都沒了吧…】

有人互相吸引,有人互相排斥。
「磁極會轉換的,不是嗎?…原先互斥的在時光的落差下,不就也變了樣?…」

【千年的時光已經夠久啦…我的壽命夠我再撐上一段很久的時間,但〝我〞不允許--他說他累了…】

更多的時候,是我們未意會到自己是什麼的時候,就先認定了自己是什麼;
而在緣分與命運的捉弄下,我們憑著自身對於自我粗淺的判斷與認識而隨意去吸引、排斥掉一些什麼。
「這似乎是老生常談。如果不加以理會的話,也許人生就會簡單些也不一定…」

【…但願如此。…但,對於糾纏的死結,剪刀是最有用的。】

可悲的是,那些被稱作認識和判斷的,卻往往取決於所謂的利害關係而隨之轉變……
「我卻相信,利害關係並不能在全人類的身上完全得到印證…例如我的親人與朋友們…」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Z月Z日


「靜流…這代表什麼?」輕闔上餘有許多空白頁的筆記本,螢子邊望向掛上電話的靜流,邊微眨著眼--這是藏馬凌草的字跡給予她靈魂之窗的折磨。

「他在自我懲罰…哼,和自我娛樂…」隨意將煙蒂捻熄在高跟鞋下,靜流吁出長長的一口氣。
「…然後,順便把我們這些關心他的人一起拖下水…」

「走吧。剛剛雪菜來過電話,幽助他們找到藏馬了。」
靜流推開門,螢子匆匆跟了上去。


「真是隻自私自利的小家子氣狐狸…」在步出南野宅的大門時,螢子聽到靜流的唇邊低低輕喃。




-待續-


寫于行旅,謄在2001/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