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限18

樿




Ⅴ-夢崩前…凋花浮艷



暈,一個幽遠而久長的夢…
沉眠其中不願醒來;


……姑且將通向清醒的樓梯給劈下吧。


「被揍了?」
幽暗裡,即使成了靈體,那人的嗓音依舊。

啊,不滅的狐狸哪…


「呵∼看來桑原沒有手下留情。」

「他說連幽助的份一起。」
低低道訴,飛影回憶起守在靈界大門口的桑原給自己的一頓猛打。


「或許該說…是你沒有還手吧!?…」檢視過火妖漸漸癒合的傷處,藏馬碧青眸中閃爍狡黠。


「藏馬。」
出乎意料地冷靜,而非憤怒地截下對方的話,飛影木然出了聲。


「嗯?」

「為什麼……?」話甫出口,火妖便察覺心思龐雜,根本不能決定自己究竟要問些什麼?--

--是為何桑原會駐守在此?還是為何藏馬會如此輕易地就與自己見面?…
--太過簡單就得到的東西…必定有詐!…

即使如此,但心下卻明白這一切都將是狐狸搞的鬼。


思緒至此,飛影卻也沉默了。





「嗯?…怎麼不說話?」見跟前人久無反應,藏馬不禁提問。

「…那個……罪刑…審判了?」


聽及這個口是心非的敷衍問語,狐狸怔了會兒後,竟開始大笑。
「你想說的就是這?…」

「你坦白些不好嗎?…我知道你心裡要問的一定不是這個!」
已成靈體的藏馬伸出手,指尖穿透了飛影的胸膛。

火妖頓時訥然無語。




「…好吧,那我來先起個頭吧,但現在我才發現事情似乎不像我先前所計劃的那樣完美…」
一頭緋艷的偏斜了頰,碧眼斜視著那襲玄黑的靜止。

這句很耳熟的話,飛影忽然想起那晚的狐狸,那晚腮邊掛淚的藏馬。


「…我說呢:我的罪會讓我入冥獄界,直到化作虛無為止。」

「這…就是你的目的?」
自幻海那兒接收的消息自再摻和己身大膽推測,飛影抓住了狐狸的語尾,緊迫釘人地問;但現在輪到藏馬不做任何回應。

「…如果只是為了懲罰你自己,又何必…」



「…飛影,你該知道,今天對不起我的不只是我自己而已。」

「雖說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但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話不是千古名言?」
說著,藏馬面上透露虛清,他越過眼前人,淺淡的形影橫穿過對方衣擺。

「…再說,要不是你弄亂我的計劃與心緒,還將整個靈界牽扯進去的話,今天的我才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

「你那什麼表情?…難道不是嗎?--我原先可以適應這些紛雜;我原先可以逃過靈界的制裁;我原先可以得到自由與解放的生活……但是你…不,都是你…你!你毀了這一切…」

「…我所寄望達成的…卻全被你破壞掉了!」
縱是憤怒的語句措詞,但藏馬的姿態卻迷惑而浮密低隱,仿若沉於夢中的喃喃。



「…………那我都擔下!我都擔下!!這樣可以了吧!??」靜默後的大吼,飛影高舉手上長劍。

「擔下?…你這樣是補償我還是同情我?…呸…要贖罪也太晚了,卑微!我並不需要你…」


忽然間,一股莫名的悲哀隨話語終了在火妖胸口漾開,飛影只看著綠眸,只凝視著那個繼續咕噥著的丹紅;
只沒繼續辯駁地,淡然吐出一句。

「為什麼…你又說謊?…」
「你不可能把罪都推到我身上,你已經承擔了我在靈界的罪狀。--這次,你還是想趕我走?…」


火妖忽將劍刃倏地偏左,斜劃過肘臂,形成了朵朵血花旋浮於空氣中的意象;
他盯著那些飄舞的緋麗漩花,如作夢般呢喃。

「…我不想再上當了…卻沒想到不犯第二次錯的方式就是別相信你所說的一字一句…」



「飛影…」
藏馬震了下,卻也只在說出對方名字後便難得詞窮。


「…為什麼你要讓我陷入一片混亂,連可以信任的都變得不敢相信…」
此刻,火妖承繼先前恍惚,滔滔不絕地將充塞自胸中的以雜亂無章的方式宣洩而出。

「…我甚至得去猜忌你,懷疑你…如果連這世上我認定能相信的人都不再被我信任的時候,我哪還能去相信自己?…」


藏馬試著捧起鮮魅混於透明中的血污,卻不可得;

似乎因這不可得,他低嘆了口氣。
「…你有許多人可以信任…軀、幽助、桑原…雪菜;…」

回復冷靜而細數著,藏馬稍稍頓了下。


「……獨獨不包括我。」



「……為什麼?」


「不為什麼。……飛影,你會信任一個連自己都不信任的人嗎?……」問語自答間,紅艷的髮絲似乎礙著了正開闔不定的眼,狐狸為此挪了挪頸項。
「絕對不會。對不對?」

「…但我,就是那種人。」



「為什麼?…」
直出於口的疑問,飛影算不清自己究竟提過了幾次這疑問詞。

「別再問了…好嗎?」
看似不耐煩地揮手,藏馬旋身以遠離打住了對話。


「再說…有些事是沒有答案的。」




火妖知道,這趟出往果然不會和藏馬間得到軀所預期的結局;
可自己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讓自己得到了什麼?…飛影並不明白。


也許,只是「不甘心」下的衝動與破壞,就連最想顧及的人都給傷害了…
雪菜……



「……………我、真想忘記你!」思緒沉澱了好半晌,訥訥的話語終咬牙切齒地被披著冷漠的黑翼吐出。

「我想,你的願望可能永遠無法實現呢。」藏馬忽地迴身向前,臉上掛著笑。

「哼。那又怎樣?」


跟隨對方這有些固執而常見的可愛抬槓詞,狐狸再次浮出一痕不著邊際的淺靨。
「但我畢竟做了。」


「…雖然和我一開始所想的不同,但我畢竟做了.……看看你們現在的可憐像…嘿,光這樣就夠本啦。」




-待續-


寫于行旅,謄在2002/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