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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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終處即原初
「藏馬失蹤了啊!飛影!…他喜歡你的,所以他……去找他好不好??拜託啦∼你們除了是好朋友外,不也是一對戀人嗎?…所以哪…飛影,藏馬失蹤了………你幫忙去找一找吧?…好吧,好吧?…你們是彼此相愛著的啊…」
<幽助那群笨蛋是這樣說的。>
〝…其實,我知道…他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自己從一開始就是抱著如此想法,而且認為這始終正確。>
「…對了!是了!!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把你逼得無處可逃,而使得你總是望向遠方的眼眸到頭來只能凝視著我;…為了把你推至瀕臨崩潰的極點而失去自主意志與靈魂,至最後僅得倚靠我來愛你、照料你、關心你、眷顧你,你才有勇氣繼續苟活下去;…也為了把你迫到失去所有一切,成為一個除了留在我身邊之外那兒都不能去的無行為能力者!!……」
「…從軀將你送來時,我就開始計劃了:如果把在你生命中的羈絆全部斷絕而只留下我的話,那麼我不就能佔據全部的你??同樣的,我亦希望我的一切只有你能擁有……」
<然而,自承殺害雪菜的藏馬,曾經瘋狂地對自己這般吼過,那時的他看起來似乎十分認真。>
「對於我母親,對於你,和對於幽助他們,我一貫用不負責的態度去逃避,逃避間順便折磨你們…」
「…我不值得…你知道嗎?…我根本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我明明知道當時的你對我的感情僅止於慾望性的佔有,但我依然接受;我和你上床,只為著求取一時的麻痺內心而已…」
<可是,那天夜晚,說著要坦白一切的藏馬的臉上不只除了認真,還掛上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哀淒…>
<哀淒…彷彿,走到懸崖盡頭而選擇墜下的獅子;彷彿,失水掙命的熱帶魚,跳躍間弄瞎了靈澈雙眼…>
「我已經被關到了逃脫不開的透明裡,能望見遠方,卻無法抵達未來……飛影…」
「…我想聽聽看你此刻的想法。」
任由思緒在這幾日來如萬馬奔騰,棲於樹椏的火妖疲倦地翻了個身,迷濛間還溢出低低的咒詛。
「混帳王八蛋…」
*
--百足要塞。
接過奇淋手中方自靈界傳來的文件,軀的臉上浮出一抹冷笑。
「把消息發出去…我會準時出席。」
〝「結束」終於開始了…〞
*
「……所以我頹廢失神、喪志消沉,我以此把自己和人間界的關係絕滅殆盡;而對於你,我將木玫瑰這種毒花交給雪菜,讓她在『適當的時候』接受塔以律蛾的暗示,吸入大量有毒花粉而死亡…」
「她是我的後備預防工具…」
<那傢伙殺了雪菜…殺了我唯一的妹妹……為什麼?>
「這一切…我所做的一切…人類不都總會稱讚說『這就是極致的真愛!』,『這就是深遠的癡情!』嗎?…哈哈…能使我為了愛情而這般瘋狂失措…你!忌子飛影,絕對值得我妖狐藏馬如此!絕對值得,值得!!」
<而他的目的就只是像他說的一樣?因為愛我?…他為什麼忽然變得那麼誠實?甚至迫不及待地未等自己提問便立刻揭露殺人動機與手法,太虛偽了…彷彿排演過的一樣……>
「好…我坦白…我將一切都向你坦白…。關於真正的我……」
「懂嗎?!我明知道你的意圖但我卻依舊接受,我在利用你…」
「…我呢,自私自利、奸詐狡猾…更重要的是,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永遠都只會把你的付出視為糞土而不去理睬,所以…」
「…所以你要我離開。是嗎?」
<等等!!…藏馬會不會是……>
飛影忽地起身,躍至樹梢頂端,打開了邪眼。
「我管你現在所坦白的是不是真話!!我只知道:你想趕我走!」
「……你想趕我走!」
*
--癌陀羅東南東493公里處.座標IKB1575,靈界暫時駐防地。
「…小閻王大人,您不通知幽助來參加這次會議嗎?…」牡丹有些擔心地問。
「連幾乎與此事不相干的軀都出席了,忽略掉也身為魔界一國之王的幽助,會不會太……」
小閻王無言,只面色鐵青地讓牡丹不敢繼續說下去。
*
<該死!那狐狸果真不在人間界…>飛影想著,卻是重又搜尋了一遍。
「嗯…不停地逃竄…逃到天涯海角,直至海枯石爛,都只有我們兩個、也只能有我們兩個而已……」
「哈啊…我想到了:沒錯!你昨晚推測得極是!我是對你說了謊…。我怎麼可能趕你走呢?!…我根本離不開你啊!!根本離不開啊!!……」
「你過分狡猾,連自我都失去…我所認識的你不是真的你。」
「…而現在呢,無論天上地下,任何一個地方都佈下了靈界的眼線,所以我們根本沒地方可去,我們只能不停地逃竄,不停地逃竄,不停地逃竄,不停地逃竄…」
<是否自己真中了藏馬的圈套?…但如果藏馬根本不是在對自己說謊呢?…>
<…若是如此,那麼這幾日以來狐狸的思維行動和說話…都太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地像………>
思索著,飛影忽地豁然開朗:原來自己真落了下那狐狸所套設的陷阱……他被騙了!!
「雖然靈界的人在那裡等著甕中抓鱉,但無所謂…。軀和黃泉對此都採取了不干涉態度,而若是不干涉的話,也就表示了他們並沒有與靈界合作的意思;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臨陣倒戈,不過這可能性極低…」
<……一定得找到那隻狐狸,一定!!…>
憤恨而懷疑,急躁而愁怨的情緒交錯糾結著,混亂間,飛影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急急朝遠方奔去。
「我考慮過了…我們到魔界去吧。」
<魔界!!!>
*
--癌陀羅。
方長的迴廊上,一前一後映出兩道影子。
前頭那人突住了腳,使得後方一頭緋髮的不免帶著些許疑惑。
「會議都要開始了…總不會你臨時怯場,打算讓我來上談判桌?」
「當然不是。」止步的那人急急申辯。
「只不過,為了那隻火妖…值得嗎?」
「夠了!黃泉。」藏馬語氣冷凜。
「…我希望你知道,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而你即將作的,也是。」
「於是囉……這樣/自私的/我…」
狐狸回復了往常平和,他笑著揮揮手。
「…就把跟靈界討價還價的〝艱鉅任務〞交給同樣/自私的/你吧。我想,在這方面,你比我行得多呢…」
「………還比不上你。」
黃泉只覺被眼前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挫敗感。
「過獎了…」藏馬微笑,靨容絕美。
*
「……到魔界…去吧。」
「…到…魔界……」
隨著時間奔走而過,空氣中開始散暈一股冰冷的、不同於人間界的味道;而對一切似已了然於胸的飛影有若正享受著故鄉的懷舊氣息,他面無表情,只眉心露出一絲怒鎖與邪惡。
<像你說過的:我們要一同背負殺害雪菜的罪名…>
「飛影--你逃不了的!!逃不了的!!!」
「…這一輩子,你都要和我一起背負殺害雪菜的罪名而活下去!和我一起!!和我一起!!!和我一起……」
<…所以…你絕對、絕對逃不了!藏馬!!>
-待續-
寫于行旅,謄在2002/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