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
午夜•微熱
mari
擱筆。藏馬合上了手中的參考書。稍微放松了身體，垂下略為僵硬的肩膀，他靠向了椅背。
他轉過臉，若有所思地望出窗外。
夜色迷朦，天涼如水。
月光柔和地透過淡淡的輕雲，像羽毛般綿綿地飄落藏馬幽雅的臉龐上。
他的表情閑散，恬淡，卻依然充滿著魅力，有種說不出的美麗。
客廳的鐘敲響了十二下。
差不多了吧，藏馬心想。
他站起來走進廚房。
打開櫥柜，猶豫了半分鐘，最后，他取出了裝可可粉的罐子和一盒鮮奶。然而奇怪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曖昧的微笑。
很快，一杯美味的牛奶可可完成了。
藏馬拿著杯子，重新回到椅座上。
他有點無聊地執起茶匙在杯中攪拌，圈起一層層細小的旋渦，杯中溢出一縷縷薄而細膩的幽香。
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一陣清風迎面拂來。
“你還真是悠閑啊。”一個黑影隨聲閃現，單膝跪在窗台上。
藏馬不緊不慢地對他藹藹一笑，伸手將杯子遞了過去。
“是給你泡的。”
但來者––飛影，卻不去接，而是有點羞惱地說：“我又沒有說要來。”
藏馬沒有回他話，只是臉上寫著：“但你確實是來了”。
飛影有點惱火，他就是最討慶藏馬這種一切都在股掌之間的態度。他還想再作無謂的爭辯，卻被藏馬打住了––巧妙地將杯子推到了他手上。
“缺鈣會令脾氣暴躁。”
飛影就要發作。
僵持了十秒鐘之后，他的表情卻緩和了下來。
大概是自知說不過藏馬吧，他不再跟藏馬吵嘴，反而乖乖地倚窗坐下，只是倔強地故意別過了臉。
安靜。
藏馬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飛影。
飛影不安定的桔紅色的眼睛則固執地在看著什麼遙遠的地方。
過了不久，他的視線緩緩地凝聚，落到手中的杯子上。
接著，他仿佛全然忘記了方才的一切似的捧起了米白色的馬克杯，慢慢地啜飲起杯中幼滑的液體。
不一會兒，溫溫熱熱的感覺就充滿了飛影，充實的感覺讓他舒服得想睡覺，他微醺似的眯起了杏圓的眼睛。
看著這麼容易就被分散注意力的飛影，藏馬的心情忽然變得有點復雜，但他仍不由自主地莞爾。
不知為何，飛影最近幾乎每晚都在藏馬的窗台上出現。而且每一次，他都只是坐在窗台上，並不進屋。只是靜靜的，出奇耐性地坐著。令藏馬聯想起正在等主人喂食的高傲的貓––不表示討好，也不出聲催促，只是慵懶地趴在一邊––但它確實是在等待。
這種想法令藏馬十分困惑。
剛開始他也有問過飛影有什麼事，但飛影卻似乎馬上就對此生氣了––臉漲得緋紅。
于是他也就很識相，不再追問下去了。
不過其實藏馬也自以為也猜到八、九成了。
飛影這麼不遠萬里（？）來找他，理由不外乎一個：有求于他。
雖然飛影不自覺，但他其實是很依賴藏馬的––這一點藏馬並非不知道。
至于這次是想幫他什麼呢––是像上次一樣送東西給軀，還是代他向雪菜傳話––他就暫時還沒有眉目。總之不會是因為無聊，更不可能是因為想他才來就是了。
想到這里，藏馬瞄了飛影一眼。
只見飛影雙手交叉環貼著杯子，正一邊感受著自手心傳來的溫度，一邊細細享受著可可帶來的美味口感。
忽然間，少有地，藏馬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過了一會兒，飛影喝下了最后一口牛奶可可，滿足地嘆息了一口熱氣。
藏馬隨即趁機圓滑地問道：“要走了嗎？”
他順勢綻開讓人難以抗拒的微笑。
飛影血色的眼睛一瞬間著了火般瞪住藏馬––正如藏馬的預料。
事實上，之前的晚上藏馬都是以這句話巧妙地結束他們之間短暫的會面。他算準了脾氣倔強的飛影決拉不下臉說不走的。
藏馬一直很了解飛影––就像他了解其他身邊的人一樣。雖然他對飛影這次表現的連續的耐性有點出乎意料之外，但又想這其實也是飛影性格中執著的一面，所以他仍然相信，
飛影始終是飛影，不會有什麼改變。
而且直到這一刻為止，一切都沒什麼異樣，都如他所想，所以他更加確信了。
藏馬的想法並沒有錯––但只是在飛影發現對藏馬無法抑止的想念，早已超越了他那無比高傲的自尊之前。
就是這樣，下一刻，藏馬的一廂情願便無聲地破碎了。
飛影生氣的臉忽然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猶豫。他低下了頭，頭發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還有表情。
過了幾秒鐘，他像下定決心似的開口了，但不著邊際的說話卻和氣氛極不相稱。
“……很好––我是說，牛奶可可的味道。”
藏馬敏感地察覺到了異樣，但他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繼續微笑著。
深邃的祖母綠色的眼眸就像波平如鏡的湖面那樣安謐，一如以往。
飛影看著那完美的笑容，不覺皺起了眉頭。
他放下杯子，眼光一閃，干脆利落地從窗台上跳進了房間里。
“跑這麼遠才喝得到，太麻煩了。”
藏馬有一瞬間愕然了，待反應過來，竟發現場面正朝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飛影一臉得意，大大咧咧地往藏馬的床上一躺，就閉上雙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要留下––今晚，以后，都是。”他張開了眼睛。
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碧綠的眼眸里蕩起了激烈的波瀾。
他對此感到很滿意。
于是，這兩個人（？）從此便展開了全新的，如牛奶可可一般溫熱的關系。
by mari(marimari@21c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