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 ( 3 )

by Sandy

深夜，藏馬依然清醒。




這還是他第一次失眠呢。以前白天總忙得暈頭轉向，回家早已精疲力盡，一進房就倒頭入睡，再來...


再來便是他的到來。


他總是靜靜地坐在窗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我會偷偷地抓著枕頭的一角，突然往他身上丟去，雖然有時候會失手把他丟到窗外去(太很了吧)，但總是會被我的花朵接住(你的花不是帶刺的玫瑰嗎？)

他幾乎每一次都會被我擺了一道，很惹笑的。



藏馬轉個身，換個方向睡，面對窗外的一輪明月──他還是沒有勇氣去關上那扇窗子。





其實...自己並不想離開他...

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拋棄了他，真的不情願就這樣放棄了這段感情。

真的好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即使說了一萬次也表明不了自己的心情。

我可以想像他正坐在我面前，用火熱卻又是冰冷的眼睛看著我，豪不畏懼地直射著。

但是我摸不到他，我應該明白，那只是我的思念匯聚而成的。

因為想念，想念到無法自拔。




情感上是這樣的。






「痛！！」〝又來了！〞
一陣劇痛再次穿透藏馬的心胸，每當想到他的事就會如此。


〝...要負責，對自己的情感負責，對另一個自己負責...〞藏馬想起志保利的話。







對啊。誰叫自己拋棄了他，這種小痛算不了什麼...

「！」藏馬痛苦地喘息著，沒想到這一想會讓他如此難受。



〝可惡...！！〞我...不能呼吸！


藏馬感覺好像有人緊勒著自己的脖子，是...〝秀一〞嗎？























為什麼你要背叛自己的感情？

是嗎，原來我已經背叛了另一個自己...




因為害怕。

因為害怕幸福過後無法量測的失落感。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曾經希望時間就這樣綿延下去，不要改變。

但是在他剛開始向我告白時，我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是陪他走下去的那一個人。

我比他來到這世上好幾年，總有一天，我會死去，一個人先走，留他在世上。

他是塊尚未琢磨的玉，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嘗試，等著他去發現，他不能和我一起走。

我必須制止我倆的感情，不要讓他越陷越深，情感越濃厚，越是增加分別的可怕。

不能讓他知道分離的恐懼，要不然他會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繼續認識更多的人，因而毀了他的前途。

我不忍心在天上看著他親手抹殺掉自己的未來，否定自己的存在。






至於我，只要我們的感情存在過，只要我們曾經在乎過、擁有過、珍惜過，即使我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站，那麼微不足道，我也不在乎。










夠了，我已滿足了，我已讓他知道什麼是愛，他讓我知道什麼是幸福，雙方都互惠，就很圓滿了。





玻璃杯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了。


所以我決定背叛自己的感情，背叛他。









你真傻，不是嗎？








這也是我無意識的保護作用，妖狐與生俱有的保衛系統。




理性上是這樣的。























「哈...呵.......」藏馬用手肘吃力地支起身子。

雖然能夠呼吸了，但痛楚卻持續地作用在藏馬身上。



〝這種痛...只要能撐過去........比起未來的殘酷...不算什麼... 〞




藏馬半跪著面對偌大的月亮，一股神聖的壓迫感直壓下來。

「飛影......」終於，藏馬暈倒在床上。


















魔界，一棵樹上──

「藏馬....」飛影從夢中醒過來。



「... 你在叫我嗎...？」

飛影望著黑暗的天空說道，卻沒人回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