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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美好的早晨﹐藏馬從酣睡中有了短暫的醒轉。
^^迷濛中﹐他先是意識到了身側有一具溫熱的軀體。微微咕噥一聲﹐他心滿意足地把頭埋入對方柔嫩的頸間﹐打算再次進入夢鄉。
^^沒關係﹐再睡一下吧﹗反正今天沒什麼事……嗯﹖不對﹗
^^他猛然驚醒﹐抬頭看了床頭的鬧鐘一眼。
^^糟了﹗睡過頭了﹗
^^「飛影﹐飛影﹗」他趕忙搖晃懷裡的人兒。「快醒來﹗」
^^「……吵死了……」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們快遲到了﹗」藏馬火速跳下床﹐從衣櫃裡取出衣物。
^^「……日子……」倏地﹐飛影睜大眼﹐睡意全消。「啊﹗現在幾點了﹖」
^^「只剩十分鐘﹐快去刷牙洗臉﹗」藏馬一邊忙著穿衣服﹐一邊將飛影從床上挖起來。
^^「我看不用洗了……」
^^「不行﹗」他硬將飛影塞進盥洗室中。
^^唉﹗希望能趕上。
^^一棟富有歐式風味的小教堂﹐兩對新人正舉行著婚禮。
^^不難發現兩位新娘都是美人﹐一個明媚清甜､一個楚楚動人﹐風情各異﹐謀殺了賓客的不少菲林。
^^至於新郎嘛﹗一個是還不錯啦﹗如果他的頭髮不梳得那麼油光滑亮的話﹐嚴格來說也算是一個帥哥。另一個就……憑良心講﹐連『過得去』的邊都擦不上。
^^新郎身邊的兩個伴郎卻極其出色﹐他們身段修長﹐俊美無濤﹐將新郎的鏡頭搶得一乾二淨﹐只見全場女賓客的目光都投注在他們身上。他們一個長髮﹐一個短髮﹐同樣的俊俏﹐但有將近百分之九十九的席間女子多將愛慕的眼神投給了長髮伴郎﹐畢竟他氣質高雅﹐笑容可掬﹐看來極之迷人﹐再加上……短髮伴郎怪怪的﹐嘴裡一直銜著個奶嘴……
^^樂曲奏起﹐兩位新娘由她們的父兄帶領著﹐一步一步走在紅毯上。
^^「咦﹖你看﹐那是新娘的哥哥還是弟弟﹖」
^^「好可愛﹗兩個人站在一起好相配哦﹗」
^^「可憐的新郎﹐風頭都被伴郎和新娘的哥哥搶光了。」席間﹐一個年紀不輕﹐但保養得很好的長髮女子發出不平之鳴。
^^「那小子太笨了﹗找那麼俊的人當伴郎﹐自己倒成了陪襯品。」開口說話的是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注視著伴郎﹐嘴角隱著一抹笑。
^^「喂﹗不准說我兒子笨﹗」長髮女子微慍。
^^這邊廂﹐兩個新娘都已走到紅毯的盡頭。新郎們看著嬌美的新娘﹐都傻了眼﹐只知道呆呆地站著。
^^「哼﹗」新娘的哥哥瞪了那狀似白痴的新郎一眼﹐轉頭對新娘說﹕「雪菜﹐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可憐的新郎--桑原登時嚇得大汗疊小汗。「大……大哥﹐我以性命擔保﹐我一定會讓雪菜幸福的﹐請放心將雪菜交給我……」
^^新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哥哥﹐不要再捉弄和真了吧﹗」
^^飛影將雪菜的手交給桑原﹐自己就退到席上觀禮。
^^「浦飯幽助先生﹐請問你願意娶雪村螢子小姐為妻嗎﹖不管是生病、貧窮、災難，都永遠在她身邊，永不分離，跟她分享一切喜怒哀樂、愛她、關心她、取悅她﹖」
^^……人類真奇怪﹐老愛搞這些麻煩的東西。兩個人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嘛﹗幹嘛要搞這麼多儀式昭告天下啊﹖
^^只見神父一個個地問著同樣的誓詞﹐最後﹐輪到雪菜。
^^「雪菜小姐﹐請問妳願意嫁桑原和真先生為妻嗎﹖不管是生病、貧窮、災難，都永遠在他身邊，永不分離，跟他分享一切喜怒哀樂、愛他、關心他、取悅他､服從他﹖」
^^「我願意。」
^^很輕､很輕﹐但卻又顯得鏗鏘有力的聲音。
^^她的臉上漾著美麗的微笑﹐她的眼神透著堅定。
^^他想起了那時……
^^-(過了五十年之後妳打算怎麼辦呢﹖)
^^當雪菜告訴他她接受了桑原的求婚時﹐他輕描淡寫地丟出了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啊﹗)雪菜喝著茶﹐神情恬靜。
^^-(妳不在意嗎﹖)他有點不能理解她的反應。
^^-(……我當然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比起時間的長短﹐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她臉上染著幾分羞澀。
^^-(即使不能永遠在一起也無所謂﹖)
^^-(……永遠嗎﹖)雪菜笑了一笑。(哥哥﹐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想﹐究竟什麼才是『永恆』﹖冰女的生命是沒有盡頭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那麼荒蕪的生命﹐根本不能說是『永恆』……『永恆』應該是超脫時間的……)
^^-(所以﹐對我來說﹐只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剎那﹐便也是永恆了。)
^^不知在何時﹐他那怯弱的妹妹已完全成長了。
^^他看著雪菜和桑原互相交換了婚戒﹐然後﹐兩對新人在賓客如雷的掌聲中交換了定情之吻。
^^眾人都在為他們祝福。
^^-(『結婚』就代表願意接受對方成為永生的伴侶﹐生命中不可欠缺的一部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只屬於兩個人的愛情﹐才能得到他人祝福的洗禮。)
^^他或許能理解藏馬那時說的話了。
^^「從今天開始﹐雪菜就是別人的了。」
^^藏馬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
^^「哼﹗」
^^「走吧﹗去看看誰那麼幸運能搶到新娘的捧花。」
^^「搶新娘的捧花﹖為什么﹖」飛影邊走邊扯開領結。
^^「如果搶到了新娘丟出的捧花﹐就代表那個人將很快就能……」
^^「藏馬﹗」
^^聽到幽助的聲音﹐藏馬很自然地轉過頭去。「什……」只見一個物體朝他飛來﹐他反射性地伸手一接﹐接住了。
^^呃……捧花﹖
^^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只聽得雪菜又喊﹕「哥哥﹐一定要接住啊﹗」
^^「等等﹗飛……」來不及了﹐飛影早已如箭一般沖上前去﹐躍起﹐一把接住雪菜丟出的捧花。
^^十數個渴望著新娘捧花的女子嘩然。
^^「啊哈哈哈﹗太好了﹗就只剩下你們兩個了唷﹗藏馬﹐飛影﹐祝好運囉﹗」那四個人嘻嘻哈哈地上了禮車。
^^看著車子揚塵而去之後﹐飛影才回頭問藏馬﹕「為什么雪菜叫我接住花﹖這花很重要嗎﹖」
^^「不是的﹐飛影。」藏馬看著手上的捧花﹐不知道該好氣還是好笑。「如果有人接到新娘丟出的捧花﹐他就會沾染到新娘的喜氣﹐那麼他很有可能會是下一個結婚的人。」
^^「什麼﹖﹗」飛影一呆﹐趕緊丟掉手上的捧花。「開什麼玩笑﹗」
^^「一定是幽助的主意……呵﹗通常只有一個人會接到的……」
^^「那兩個人接到花又代表什麼﹖」他隨口問道﹐卻久久沒聽到藏馬回答。忍不住抬頭﹐卻看到藏馬正一種很古怪的眼神在看著他。
^^「怎麼了﹖」他說錯什麼了嗎﹖
^^藏馬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他緩緩漾開一個燦爛､卻又帶點詭異的笑。「嗯﹗我聽說過這樣的事﹐如果有兩個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接到新娘捧花﹐就代表這兩個人有緣﹐註定是一對﹐必須結成伴侶。」
^^「什麼﹖ ﹗」
^^「走吧﹗」藏馬笑瞇瞇地將他拖進已空無一人的教堂內。
^^「幹什麼﹖」
^^「結婚啊﹗」
^^「什麼﹖ ﹗ ﹗」飛影再一次受到驚嚇。
^^「我們四人曾一同出生入死﹐情比金堅﹐所以也應該在同一天裡完成人生大事。」藏馬的手裡突然多了幾片細長且有著漂亮紋絡的五彩草葉。
^^「你發什麼瘋﹖少開玩笑了﹗」
^^「誰和你開玩笑﹖」只見他雙手靈巧地摺了幾下﹐兩個簡單但漂亮的指環就完成了。
^^「你……你是認真的﹖」瞪著那兩個指環﹐飛影開始感到不妙了。
^^「當然。」
^^「你……哼﹗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什麼接到新娘捧花的兩個人必須結婚的﹐一定又是你編出來的吧﹖」
^^「沒錯﹐那是我騙你的。」藏馬面無愧色地承認了。「可是我說我們四個人應該在同一天裡完成人生大事這一點卻是實話﹐我想這麼做。」
^^「你……」飛影呆住。不會吧﹖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而且他這人雖然平時溫溫吞吞的﹐可是一旦突發奇想的話﹐就會異常果斷堅決……不好﹗還是走為上策。
^^飛影轉身想溜﹐卻被藏馬一把拉住。
^^「怎麼了﹖」藏馬目無表情地為他戴好領結。「你不願意﹖」
^^糟了﹗他不高興了﹗
^^「不是……」他拼命在腦裡搜尋著脫身的藉口。「神父不在﹐客人也都走光了……」
^^「沒關係﹐我們就來個簡單的儀式。」
^^「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有男人和男人結婚的嗎﹖」
^^「有﹐雖然不在日本﹐但的確有。」
^^「……」飛影開始冒冷汗。
^^「你不願意﹖」藏馬再次問著﹐眼神陰沉。
^^雖然藏馬看來有點可怕﹐但他還是決定冒險。「藏馬﹐這太突然了……」
^^「我愛你﹐飛影。」
^^他一窒。半晌﹐才找回聲音。「……我知道。」這傢伙老是用這一招……
^^「我平時對你怎樣﹖」
^^「……很好。」好得就像對待一朵嬌貴的玫瑰。
^^「結婚之後﹐我還是會做你喜歡的甜點給你吃﹐像現在這樣照顧你､呵護你﹐一切都不會改變。」
^^「……哦。」
^^「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和我結婚﹖」
^^「如果照你說的一切都不會改變﹐那我們為什么一定要結婚﹖」
^^「問得好。」微笑又回到藏馬的臉上。「你忘了我怎麼對你解釋結婚的涵意了嗎﹖」
^^-(『結婚』就代表願意接受對方成為永生的伴侶﹐生命中不可欠缺的一部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只屬於兩個人的愛情﹐才能得到他人祝福的洗禮。)
^^「我記得。」
^^「那麼就讓我再補充一點。」他揚了揚手上的草戒。「婚戒是一個約定。」
^^「約定﹖」
^^「戴上了婚戒﹐就代表自己只為對方所有﹐必須遵從與他相守一生的約定。他將永遠擁有你﹐而你﹐也將永遠擁有他。」
^^飛影微紅著臉﹐不自在地聽著。
^^「……我願意和你立下這個約定﹐你呢﹖」
^^飛影不由得皺眉。又來了﹗每次都是這樣﹐把一個問題拋給他﹐然後逼他做選擇。
^^一直以來﹐藏馬都很遷就他﹐可是在處理兩人的關係方面﹐卻意外地不願妥協。他常常想安於現狀﹐但藏馬卻一步一步地開拓新領域--從朋友到情人､從情人到半同居關係﹐現在甚至還說要結婚……
^^「飛影﹖」
^^接下來又會是什麼呢﹖總不會要他生孩子了吧﹖
^^「……算了。」藏馬嘆氣﹐眼神黯然。「是我太貪心了﹐你不該被任何事物束縛住的。」
^^「不……」看到藏馬難過的表情﹐飛影直覺叫了出來。
^^藏馬抬眼看他。「不﹖那麼﹐你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呢﹖」
^^想法﹖他哪有什麼想法﹖只是……他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藏馬那帶著壓抑和些許冀求的眼神讓他覺得好熟悉。
^^-(如果我想要的﹐不止是一個擁抱﹐或一個吻﹐你願意給我嗎﹖)
^^是了﹐那時他也是這麼樣地看著他的。
^^……他究竟想要什麼呢﹖
^^「你希望我給你什麼呢﹖」
^^「不﹐不是給予。」藏馬極溫柔､極溫柔地說著。「我在索求你的接納。」
^^飛影眨了眨眼。
^^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喜歡你。我愛你。這些是藏馬常對他說的話。
^^可是他……從未要求他回報以相同的話。
^^「就只是這樣﹖」
^^「是的﹐就只是這樣。」
^^啊。
^^他明白了。他終於了解藏馬的堅持了。
^^原來如此。他要求的﹐不過是很簡單的東西。
^^為什么到現在才發現呢﹖如果只是那樣……那麼……
^^終於﹐飛影伸出手。
^^「……拿來吧﹗」
^^藏馬的眼裡瞬間綻出光彩﹐他將指環遞給飛影。
^^飛影接過指環﹐當他正努力地回想神父在臺上說的話﹐藏馬單膝跪下。
^^「飛影先生﹐請問妳願意與南野秀一﹐也就是藏馬先生結成伴侶嗎﹖不管是生病、貧窮、災難，都永遠在他身邊，永不分離，跟他分享一切喜怒哀樂、愛他、關心他、取悅他﹖」藏馬執起他的手﹐輕聲問道。
^^--這是個不容反悔的誓約。
^^「我願意。」他定定地看著他。
^^終於﹐喜悅在藏馬的臉上﹐如花綻放。
^^……他猜對了。藏馬真正想要的﹐不過是這三個字。
^^那代表了全心的接受。
^^藏馬將指環套入他的左手無名指中﹐並輕輕地落下一吻。飛影突然又覺得不自在了﹐因為被吻過的那根指頭﹐灼燙如火。
^^「……你剛才說的話太長了﹐我記不住。」他紅著臉﹐抓起藏馬的手﹐套上指環。「好了﹐走吧﹗」
^^「等等。」藏馬笑著站起身﹐將急著離開的飛影拉回來。「還沒完呢﹗」
^^他將他困在懷裡﹐輕撫著他熱度驚人的臉頰﹐然後﹐以比平時加倍溫柔地吻向他。
^^「我也願意……」
^^在過了很久很久之後﹐飛影才問了一件他一直很想知道的事。
^^「如果那時我說『不』的話﹐你會怎樣﹖」
^^那時已放棄逼迫他的藏馬﹐看來是多麼的失落呀﹗令人不忍……
^^藏馬笑著拍了拍他的頭。「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飛影。」
^^「怎麼說﹖」
^^藏馬沒回答﹐臉上掛著的是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笑。
^^飛影登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藏馬優雅地啜飲著茶﹐垂下的眼瞼適時掩去了眸中的精光。
^^呵呵……呵呵呵呵……
^^他以為他會讓他說出那個『不』字嗎﹖
^^飛影大概不知道﹐那一招叫做『哀兵政策』吧﹖
^^戀愛有時也是需要一點美麗的狡猾和手段的呀……
^^他斜眼望向飛影的手。光潔纖小的指頭上什麼也沒有﹐草葉做的指環早就丟掉了。不過﹐約定還是要守的。
^^他不由得笑瞇了眼﹐因為他知道飛影是個重信諾的人。
^^當然﹐他絕不會告訴他﹐人間界有『離婚』這麼一回事……
~~完~~
後記﹕
~在這一篇裡﹐阿卡嘗試帶出自己對藏飛的看法。
~曾聽得有人說﹐無論是藏飛小說或同人誌﹐藏馬永遠是付出得比較多的那一個。這點的確是事實﹐雖然看來有點不公平﹐可是阿卡卻認為很合理。因為﹐在阿卡的想法裡﹐藏馬愛人的方式是『付出』﹐而飛影則是『接受』。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藏馬會一直付出嗎﹖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飛影會輕易地接受嗎﹖對習慣抗拒的飛影來說﹐『接受』是一種妥協﹐對感情､對自己喜歡的人的妥協和退讓~~
^^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只是他們的愛人方式不同﹐不過這樣不是很完美嗎﹖剛好能互補呀~~^^
^^當然﹐這只是阿卡個人的看法﹐絕對沒有攻擊其它派別的意思﹐所以就這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