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春花

 

 

若紫





  春天已過,百花紛落,留不住,多一絲芬芳香氣。日子飛逝,百般聊籟,等不至,少一分思念淡去。

  皎白的手指,搭襯著不應景的泥地,微曲的身軀,細心照料著園中一草一木,萬紫千紅中,怎麼教人漏不了眼的,是那銀白長瀉的髮,托著的,是看似無情卻又略帶著淡愁的金黃眼眸,嘴角無謂的笑容,是給予他人另一種透明的心痛,無法忽視的,是絕對的存在感又合著即將消失的迷離。

  謎。

  完全的謎。

  猜不透喜抑悲,探不出愁亦苦。

  佇立了許多,如畫的美景要角揚起了眼,嘴角的笑意深了許,眼中的情緒如同蒙上層霧,對不來,方才渲洩的情緒是由同一人流出。

  『稀客!倒真是稀客,怎麼突地來了?』慵雅的嗓音從絕美的唇線中洩出,輕輕柔柔的,卻也能輕易撼動人心。想來,百花如此爭艷,為的也不過是多爭青睞罷了!

  來人不言喻的笑了笑,沉默不語,也怕仍是讓他知悉來時的目的,聰慧如他,也怕是不願如此輕易知曉能令自己心碎的捎息。

  『看來是喜事了,何時?』

  『下個月……』來人吱唔不知如何說出口,喜事。但,那是之於何人而言呢?

  『替我說聲恭禧!我還有事忙,恕我不送客了!』轉身,繼續專注那即將凋零的殘紅。

  來不及看清淡橙眼眸中所能轉換的情緒,銀白的髮絲慢慢飄離,淡然的沉靜,怎麼勾起的會是,心中無奈的悲傷。

  『你甘心嗎?』禁不住開了口,不知該說或不該,卻怎麼都不能漠視,掩藏真心的苦楚。

  再一個轉身,銀色的髮在空中旋出絕美的弧線,仍是掛著笑容,卻讓人瞬間不能自己的墮淚。

  『你的哥哥,找了最合襯他的妻子,我們都該開心。是吧!』

  人影瞬間離去,留下的是旁人所為他留下的淚珠,心中不斷響起的疑問,不停的問著。

  是如此嗎?







  又是一個春天離去,季節的替換,纖細的手指,依舊是襯在泥地中,泥地中所不經意顯露出的色彩,就如同萬萬的無奈,只能埋葬,只好埋葬。

  自在的笑容,成了卸不去的面容,忘了表情的意義,想來,上一個春天,最後的訪客,殘存的情感,早隨著泥地中的春花,已成了埃塵,飄散、散盡,不存賸下。

  春去秋來,年年歲歲,蒼茫的孤寂,是生命中最頻繁的佳肴。習慣了沉靜,接受了慘寥,還有什麼?不過如此而已。

  生命太無謂,於是將自己封鎖,沉淪在自困的庭園,有了多久?是向那人說了聲再見,從此天涯未見開始的嗎?不再踏足世間,步不出逃避的所在,只有在一成不變的模式中,才不讓自己多想。外面的世界,早已無關。哪管人間的混沌、魔界的混亂,或,人的變化……

  『你甘心嗎?』耳熟的話語,異同的聲調,喚醒了靜思的人。

  一剎那,情緒轉變的能是怎樣快,沉下的笑容,在來不及瞧眼的瞬間又再度掛上,彷彿它一直都在。

  『一直沒能向你說聲恭禧,現下應該不至於太晚吧?』笑容依舊高掛著。

  『不必!』

  緊皺的眉間,抿直了雙唇,一幅思念構成的圖,竟在心中鮮明起來,眼眸蒙上了不易顯現哀慼。怎麼,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自己還是放不過自己嗎?

  『軀呢?不一起來?』

  原以為早已麻痺的心,怎地,還是會疼嘛?

  『不必!』

  『是嗎?』

  一陣靜謐,誰也不願再開口。天空中花瓣輕輕飄落,張起手,抓不住的是,落在手中又滑落的幽香。

  『你甘心嗎?』打破沉默的,依舊是那格格不入的黑。

  等不到回應,直拗的眼眸伴隨粗魯的手抓起抓不住花瓣纖美的腕,不讓再有逃避的空間。

  不能言語,心中梗塞的刺,椎在喉口中,連帶著,精明的理性也不知該如何思考,不能明白,之於他而言,還有意義嗎?

  『我不甘心!你知道嗎?我有多麼不甘心!』

  心中的話付諸言語,是何等之難語,澄徹的金眸詫異的看著一望無盡的黑眸,不能懂得,心中的話,為何被他如此清楚說出。

  『我明白。』

  落花依舊繽紛,花淚仍然灑落,抓不住的花瓣依然滑落,腕中感覺的溫度如此真切,春花依舊凋謝,等待的人卻已歸來。葬春花,葬的是他的心,年年復年年,春花依舊綻放,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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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不了自己。
  這故事本該是沒有結果的悲劇,沒有辦法,始終是不忍心殘害藏馬,於是,筆鋒輕轉,成了這篇故事,也許順從原意會比較好,就是寫不下去。想想,任憑藏馬一生一世獨自在自困的世界中自艾,怎麼我都下不了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