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的項鍊 2

火漾

「到了，黑夜鳥，這就是審判之門…」
那偌大的黃金色的門，閃著黎明的精光，快把屬於黑暗的我吞沒了…
「審判的工作，是由我父親閻羅王執行…」小閻王面有難色，想必他對藏馬做了什麼承諾吧？
「我知道。那麼，我自己進去就行了！這樣…我比較不會感到脆弱…」
只要是我自己要求的，藏馬就不會責難小閻王了，就我認識的藏馬而言，他應該不會。
「那─我就不跟了…」
「我就…走了！」這就是結束，我的故事在這裡畫下一個如此完美的句點，我已經滿足了…
「等一等，黑夜鳥！」小閻王喊道：「我…很高興認識你，也…謝謝你！」
對於和一個罪犯相遇這件事，他感到很愉快、很高興？…或許\是吧！是因為這樣，藏馬才會被幽助
所吸引，然後物以類…聚？
「我…也是，那麼藏馬他…就拜託你們多多照顧了。」
「…」
「我走了，多保重。」再結局的最後一刻，我也有一個靈界朋友為我送行，真諷刺…可是，高興…
閃進了審判之門，那滴血色的淚\水順著了臉頰留下，怪嚇人的…我的項鍊，那只和我的淚\一樣的鮮
紅呢？
連接閻羅王工作室的走道原本應滿是人群，但現在卻是昏暗的，看得到的…只有遠處隔著門的靈光
。這種昏暗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恰巧和那時一模一樣…就是山隱與我訣別的那天…

我和藏馬小的時候，是頑皮得緊的，但惟獨藏馬的媽媽的話，我們不敢不聽。在族長面前依然故我
的藏馬，也是溫順得要命。藏馬媽媽的名字叫…「迦葉」
「迦葉，今天我和黑夜鳥獵到一隻兔子喲！」藏馬興奮道。
妖怪，或者說是魔族是不會叫自己的母親媽媽的。
「是嗎？今天是要加菜囉？」迦葉抱起兔子，如藏馬撫慰我般順著白兔的短毛。
「太棒了！──」
「不過不是吃牠喲！是吃族長伯伯送來的山雞凍。」
兔子不再害怕，懶懶地窩在迦葉懷中。
有時候，我會覺得迦葉的手是神的手，然而她卻和我一樣，是妖怪。

「黑夜鳥，我想睡了，你借我睡一下好不好？」藏馬說著便鑽進我的雙臂間，抓著我的手當棉被，
還有我的翅膀。
雙翼和我包圍藏馬，不願他受苦難…
「藏馬，不要睡，睡著了會死掉的，不可以睡！」
山隱那時蒼白的臉，還活生生的，就像昨天發生的事一樣。也只是雪花片而已，可是山隱抱著我，
就這樣抱著我而死…臉上還帶著微笑。
「黑夜鳥告訴我以前的事，我就不睡！」藏馬反身面對著我的臉，之後賴在我的胸前。只有一瞬間
，但是我確實聞到了藏馬的髮間有一股花香、草香。
「我的故事啊…沒什麼好說的嘛！那種無聊的過去…」
藏馬的眼睛是金黃色的，是漂亮的蜂蜜的顏色。他盯著我，用他率直的眼光……迦葉很像他，不，
應該說是藏馬很像迦葉吧？可是…
「我只是想關心黑夜鳥而已啊…」
落寞的眼神…落寞的眼神…落寞的眼神…白玉色纖細的手指！
「我以前…是實驗妖怪…」像著了魔法似的，我的唇緩緩地張開。

我是實驗妖怪，最大的作用是滿足人類殺戮的慾望。人類，喜歡看我族飛蛾撲火的樣子，還有
我們被月亮著迷而衝向結界的樣子。
「你來當我的助手吧？黑夜鳥，以你的聰明才智來說，一定可以勝任的。」
只是因為存活的只剩我一個，所以才被認為是聰明之輩吧？可是…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敢飛而已，我不敢想像自己變成碎肉的樣子，也不能不去想，我只是膽小
而已！我不過是…」
「黑夜，不要這麼說，你是一個謹慎的孩子，這些我都知道。」山隱的臉頰碰了碰我的，他
的臉頰濕濕的。我一看，那和我截然不同色調的淚\珠，小小圓圓的淚\珠…滾滾而下。
「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那麼軟弱的話，如果我能夠堅強地拒絕…」
「山隱…」
可是，是你救了我，用保護的姿態抱起生於泥濘中的我…
「黑夜鳥，你是蓮，一朵初淤泥而不染的蓮，是我一生中最純潔的部分…」
「山隱，我喘不過氣了…」
山隱依舊抓緊我，像是守護著心中的寶物。霎時，我了解到，我是山隱的唯一。
「山隱，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肯定地說。山隱，他笑了。

那之後不久，惡夢般的現實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播放。那時正是冷冽的冬天，山中的雪積得很高，
天氣也比平常低了很多…
「嘿嘿嘿…你完成了藥劑吧？給我們看看。」我躲在幕簾中，遙望著那兩個面目猙獰的人類。山隱
小心翼翼地將布包的藥瓶遞給那兩個人類，那瓶“化妖劑”。
「就這麼一點？」人類搖晃著布包，不屑地說。「就這麼一點連一隻D級妖怪都殺不了，你所謂的
研究就是這種小兒科？」男人冷不妨踢了山隱一腳，山隱倒在地上，男人無情地繼續毆打山隱。
「不要打山隱！」山隱曾經吩咐我不許\出來，可是我忍不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任他們欺侮？明明就比任何人都強！為什麼？！
「你還有小姘頭啊？山隱，每天晚上都搞得很爽吧？」
欲再踢山隱的男人，先被我一腳擊中。
「我們才沒有搞什麼！山隱為了製作這瓶藥劑，不知道花費多少苦心，一大清早就上山採草藥，回
來就是作研究。我們這樣除了實驗還是實驗的生活，你們還不滿意嗎？」我氣憤地大喊，連手都在
發抖，我感覺全身的血液因羞憤而澎湃。
「黑夜鳥…別…」身後的山隱按住傷口，很難過的樣子。「不要做無謂的戰爭，這樣毫無意義。」
雖然難過，山隱仍提醒叮嚀我。
「…那是只要一點、甚至是一點氣味都能夠致妖怪於死地的藥劑。那一點份量不要說是B級妖怪，
就連A級妖怪也能造成莫大的傷害。所以…請你們離開吧…」
對魔族來說，向他人低頭是十分屈辱的事，請啊求的這種字眼，不應該自我口中說出。但是…我只
想和山隱一起生活下去啊…
「黑夜鳥，不要弄髒自己的嘴！不需要你來說這種話，回房間去！」山隱用我一生都無法擁有的、
充滿「尊嚴」的口氣說道。
「你有留下藥品資料？」那是另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男人。
「有！我們整理之後會親自送過去。」
「有藥品資料就好，那，我們先走了！」
囉唆的男人雖然有所不滿，但是也聽男人的話乖乖退出門外。
「黑夜鳥，你現在趕快去整理行李，不要被別人看到。」山隱在我耳邊耳語。
「為什麼？」
「別問，你快點去就是了！」山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要，我要知道為什麼！」
「你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毛頭，懂什麼啊！你快點去，給我去！」
山隱很難得發怒，但是一生氣就很可怕…我會怕得想哭。
「對不起，黑夜鳥，我不該發怒的，原諒我好嗎？」山隱用指腹拭去了我的淚\，明明只是水，卻有
鮮血的顏色。
「為…什麼……」
「黑夜鳥，你聽話，去收拾行李，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不會回來？」
「不會了！我們要道別了。…或許\你還會有回來的機會…」
淚\霧薄薄一層結在眼際，在山隱的眼中，有滴清澈的淚\水在打滾。
“磅”木門倏地被撞開，淡紫色的液體潑到我的眼前，我以為我會被融蝕。
「黑夜鳥──！」山隱撲身而來，那個景象，簡直就如…地獄！
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像鬼一樣，好恐怖…
「哼！倒是挺保護這小鬼的嘛！」
「…你嚐起來如何呢？」
我…我不要…
我和山隱研究出來的化妖劑，現在成了我害怕的深淵。牛頭馬面的…拿著…
「你們要是敢動黑夜鳥一根寒毛，小心我殺了你們！」
「哦，是嗎？」
之後…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男人的手放到我手上的那瞬間…
「黑夜鳥我們快走！他們只是小嘍囉而已，那夥人一定會再來的！」
山隱立於鮮血之中，手中牽線的鐮刀泛著陰森森的冷光。山隱…開了殺戒。
我第一次知道山隱是會武術的，因為他從來不親自教我武術，而是請他人教授。雖然人類原本就是
一種沒有力量的物種，但是…
山隱為了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我們逃走後想說要浪跡天涯，過著類似隱居俠客的生活。」
回想從前的事，我的胸口仍是會發疼。
「你們做了嗎？」藏馬天真地問。
「我們是要這麼做，但是…但是，冬天的山中，是很冷的地方。山隱，和他的名字一樣，從此隱居
在山中。」
失去過多的血液，殘留在體內的化妖劑，寒冷的冬天使山隱漸漸失去體溫…我的眼淚\，與山隱的紅
血融在一起…
「你現在用的鐮刀是山隱的嗎？」藏馬並沒有問我山隱是怎麼死的，我想，或許\他已經猜到了。
「是的…那之後我又幾流浪了幾年，在被族長捉來之前，我終於為山隱報了仇。」
沒錯，在一瞬間我就摧毀了那群不堪一擊的人。
「後來呢？」
「後來就和一個銀色頭髮的小傢伙在一起啊！哪還有什麼？」
「那麼，你對這樣的結果，滿意嗎？」
「沒什麼好不滿意的。那群烏合之眾根本比不上山隱的一根小指頭，但是山隱卻不願意傷害他們，
還任他們欺壓。我認為…那可能是他的願望吧？雖然知道是山隱的願望…我對我做過的事決不後悔
！山隱有山隱的願望，我也有我的。可是那些傢伙，卻像打破玻璃一樣輕輕鬆鬆地毀了他。所以，
這是他們罪有應得！」
那些人類恣意妄為，為了私慾而奪去我生活的全部。
他們的存在只會造成混亂，所以，殺了他們並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他們生命的唯一目的就應當是死
去！不會再有別的了！
「不…我不是說那個啦！我是說…」
「你想問什麼呢？」
「…算了，黑夜鳥，我真的累了…那，我要睡了…」
「不行，藏馬，我不允許\！」矇矓中，藏馬沒有睜開眼皮。
「藏馬，醒來啊！醒過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藏馬！
「現在，藏馬，沒有一個人會比你更重要！所以，求求你，我絕對會為你找到出口的！所以…藏馬
，你是我最重要的啊！我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我要你活著，我不想失去你！」
一聲巨響，從崩落的石堆後透露出一片曙光。可是我知道那是夕陽的光輝…因為前盡是一片橘紅。
像極了火焰的光線使我失了神，等我回過神時，我知道我應該做些什麼事。
飛奔往美麗的溫暖，藏馬冰冷的身軀也逐漸暖和。
「黑夜鳥！我聽到你的聲音，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不是警告過你們…藏馬？！」迦葉生氣的眼神
瞬間轉為擔憂，伸出她的手穿越狹小的洞口，比白玉還潔白的手臂，因堅硬的岩石而染上鮮血。
這就是母愛嗎？還是更深一層的…我迷慌了。
「黑夜鳥，你也幫幫忙啊！藏馬總是不肯多加件衣服，還跑到這種地方玩。」
那是一滴著急的雨，也是晶瑩剔透的。
「迦葉，你往後退一步，我要把石壁打碎！」
結果，牆碎了嗎？我已經用了我所有的力氣，把山隱教我的唯一的技巧用上了。然後呢？
你得救了嗎？藏馬…



讓大家久等了~
因為這個月漾在國外待了很久
既不能碰電腦(電腦也沒有中文)
又沒有時間寫文
對不起了~如果有想看的人!!
這次的文~我覺得很長
打起來也特別辛苦
所以希望大家也能給點意見
雖然結局已經內定~也不能更改
可是...可以作為下次創作的參考啊!!
總之~謝謝看倌們的觀賞~

火漾 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