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世界的盡頭•第一部

 

 

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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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那個花天酒地,卻又財大勢大的男人,左擁右抱,令人看了不好心情!

  雨。

  燈光處,一把透明的傘,給傘中的少年做了不錯的燈光效果。

  少年的髮長,長到遮住整個輪廓,他下巴左邊的一個小小疤痕,只是替他添加野性的工具,更不失本身即有的獨特魅力。

  少年的深色眼睛直盯著一天至晚風花雪月的男人。他伸出手,淋雨。

  冰冷的雨水順著少年的手指而下,他緩緩收回手,撫摸乾燥的嘴唇,再伸出舌,輕舔……不管做哪個動作,眼神都放在男人身上,似在誘惑他。

  男人丟下口中的煙,放開身邊的〝山珍海味〞,對少年伸出手,示意他過來。

  少年放下傘,任雨水打在身上,他解在胸前的兩顆釦子,白色的襯衫在雨水下顯得更加透明,緊緊貼住他完美體格的腰身……性感!

∼。∼。∼。。。

  「啊……」

  少年坐在男人身上,靈巧的舌逗弄男人的下巴與胸口。

  「說吧!你想要什麼?」

  男人不是笨蛋,他知道這個少年找他一定有企圖。

  「先生,先不談這個,這〝交易〞還沒完。」少年上下動著身體。

  空氣中的淫糜氣氛,使男人很快就忘了〝交易〞的事。

  「嗯,你就待在我身邊吧!」男人高興的撫摸少年的身體。

  「先生,你很喜歡我嗎?」少年得意的舔吻男人手指。

  「喔!」男人一挺身,在少年身體中灑下自己的液體,「你叫什麼名字?」

  「三井。」少年從男人身上爬起,他的臉上有一抹悲傷的微笑,他背對男人,以至於男人看不出來。

  三井?

  這個名字早就被遺忘了!

  「你很厲害,」男人摸摸少年的背,「再來吧!」

  「哼……」只見少年邊冷笑,邊穿起地板上的衣物。

  「怎麼?」男人本來要伸去抱三井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

  「先生,如果你還有命可以花,我可以再給你一次。」三井從地上的褲子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小的槍,指著男人。

  男人被嚇的動也不動,「你……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別……」

  話還未說完,男人的頭已經開了一開洞。鮮血噴灑在少年雪白的身上。殺人如麻,少年一點感覺也沒有。

  「可惡。」三井一邊拉起褲子,一邊抱怨,「還說是消音的!」他只的是那把銀色的小槍的消音器。

  果然,才沒過多久,敲門聲響的很激烈,門是被槍打開的。

  窗戶,窗戶在哪?

  少年左顧右盼一會,才找到一扇窗簾後的落地窗,可惜……這裡是七十樓。

  為了朵那群人的槍,少年撞破玻璃,一躍而下。

  與依然下著,少年一點也不緊張。

  大約在五十樓處的窗口,伸出一隻手來,三井見了,抓住那隻蒼白的手。

  突然從頭在下變成頭在上,三井的身體猛撞上大樓的牆壁,他吃痛的差點放開手。

  對方出力,他也想活下去,在兩人〝合作〞的情況下,三井爬進第五十二樓層。

  「謝啦!十一號。」

  被稱做〝十一號〞的少年沒有任何表情,像就算天他下來也跟他沒關係。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五百萬。」

  「沒問題!」

  他們之間,只存在著金錢交易,與……肉體關係。

  槍聲響起,兩門深手矯健的少年立刻跳開。

  瞬間,他們已不知去向……



  此人等仍不放棄,繼續尋找。

  在樓梯上奔跑的三井,不時注意背後有無人追來。

  要死也不會死在這裡!

  他發過誓,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會死在任何和他上過床的人的有關人士手裡!

  到目前為止,除了本身的頭頂上司和同為殺手的十一號以外,沒有人能和他肌膚相愛過還能活著的。

  ──要殺了〝那個人〞他才得以自由。

  「!」三井看著頭頂上的敵人,痛也不吭一聲,肩膀鮮血淋漓。

  由於本身就很高的關係,下樓梯都兩格兩格的,在敵人的逼迫下,三井成了四格四格的跑。

  鮮紅的血液低在樓梯上,──不是一滴一滴,而是很多很多的流,若扯下衣袖,可以見到破裂的血管噴出血來,場面好不壯觀!!

  體力的消耗,在跑到一樓之前,三井已經臉色蒼白,差點不支倒地。

  躲敵人是麻煩,要解決敵人更是麻煩,即使百發百中,他所剩的兩顆子彈絕對不可能同時打倒十人!

  眼見一樓出口就在附近,身上負傷的他好似解脫的樣子,跳出門口,接著消失的無影無蹤……

∼。∼。∼。。。

  好痛……

  三井張開眼睛,刺眼的光射進眼中,好難過。

  「唔……」肩膀的傷痛讓他呻吟。

  「啊!你醒了呀!你受傷,不要亂動……」

  三井的眼神隨聲音而去,只見一個年紀像比他小的少年擔心的跑過來。

  「你……是誰?」

  「傷口好像裂開。」文不對題,少年檢查了的傷口,然後咚咚咚跑去門外。

  他是誰?

  三井看看自己的傷膀,只有包紮的好好的繃帶。

  逃出去後,失血過多的倒在……倒在哪他忘了。

  少年咚咚咚的跑進來,口中抱著一藥箱。

  「可能會有一點痛,你要忍耐一下。」少年拆開三井左堅的繃帶,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傷口。

  「喂!為什麼不帶我到警察局?!」

  「去那種地方,他們只會讓你死更快而已。」

  少年的臉上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好不老氣。甚至連氣質、言語、行為都像個超級乖乖牌。

  「除了幫我擦藥外,你還做了什麼?」身上一絲不掛,三井不禁皺眉。

  「我用毛巾幫你擦過身體了,不然你濕搭搭的,很容易感冒。」

  「……」三井靜靜的坐著,任藥水塗抹在左臂上。

  難道他一點也不怕?竟然抱這一個橫屍街頭的〝活人〞回家。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哼!一個被家人捧在首長心中愛護的人,怎麼會了解他們這種生活在社會邊緣、每天都希望有人能伸出一隻手來救援的人呢?

  這樣的溫柔不值得!

  「你的身體健康很不好嗎?」少年綁了繃帶。

  「呃?」

  「你好像常在打點滴的樣子。」少年看看三井的左手手肘處,坑坑洞洞的,難看至極。

  「嗯。」三井隨便應付一聲,並縮回手。

  那是……毒品留下的痕跡!

  「餓了嗎?」

  三井點頭。他實在很佩服少年的心思細膩,至少在他不想聊那個話題的時候知道要轉移。

  「你等一會,很快就好。」少年微笑一下,抱著醫藥箱離開。

  三井從床上爬起,走到書桌前。

  書桌上整齊的擺著書和筆,沒有任何一粒灰塵,……超級乖小孩!

  噁心死了!

  不小心望見筆記本下方的幾個字:木暮公延。

  這應該是他的名字吧!

  可惜,三井看不懂,對認識不多字的人來說,再漂亮的字也是沒有用。



  「抱歉,你很餓了吧!」

  聽到聲音,三井才回過頭來。

  「嗯。」三井接過木暮手中的面,再看看那張笑咪咪的臉。

  坐在床上,三井吃著木暮替他準備的麵,一口接著一口,越來越有滋味,即使燙到舌頭他也不在乎。

  木暮依然坐在書桌前,跟書本作戰。

  「喂!」喝完最後一滴湯汁,三井發出聲音,「你不怕我嗎?」

  「呵……」木暮乾笑,「老實說,我很怕。」他回頭,面對三井坐著。

   「笨蛋。」

  「看到你倒在那邊時,我下的連魂都快要飛掉了。」

  那你還搬我回來!

  「可是,如果我不救你,你一定會死的。」木暮的眼中閃過一點哀傷。

  「你可以讓我死在那裡,沒人會怪你。」

  木暮搖頭,「我會良心不安。」

  「哼!」三井不屑的丟下碗筷,「別笑死人了!」

  木暮輕輕皺眉,再展開,「你的衣服快乾了,我等會會幫你補。」

  補?這傢伙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不用了。」

  「可是破了一個洞……」

  「我的衣服多的是。」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的槍呢?」

  「在那邊的抽屜。」

  「把我的衣服拿來。」三井拉出木暮所指的抽屜,翻出自己的手槍,再檢查子彈有無被拿走。

  「要走了嗎?」木暮顯得有點失望。

  「我留著做什麼?」

  「喔……」拉了長長的音,木暮走出去。

  三井看著木暮的背景,眉頭皺的很緊。

  媽的,別對我這麼溫柔!

  待木暮回來,手中抱著三井的衣物。

  「你叫什麼名字?」木暮盯著三井更衣,心中有很大的不捨。

  「我為麼要告訴你?」三井扣起褲子鈕扣。

  「……你餓了,可以來吃飯,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

  「不用。」三井爬上窗。

  媽的,別對我這麼溫柔!

  「樓下有門,這裡是二樓很危險……」

  媽的,別對我這麼溫柔!!

  「我喜歡走窗。」接著,他跳了出去。

  看三井離開,木暮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

  他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他心地善良,好好先生一個,沒有人不喜歡他,卻沒有人和他做朋友。

  他不做作,很熱心……或許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吧!

  他也曾經想過搬回來的受傷的人醒來後會不會殺了他,畢竟這傢伙手上有危險物品,但他還是冒險將他帶回。

  醒來的人不但沒有對他做出什麼傷害,反而很樂意的接受他的關心(雖然只有一點點)。話題不長,木暮覺得那個人是可以說出心裡想的,就因為彼此不認識,當然也就不會害怕別人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他拿下眼鏡,走到窗前。

  你會再來嗎?

∼。∼。∼。。。

  走入大本營,三井痛苦的握緊雙拳。

  「來,這是雇主給你的。」

  好痛,好難受!

  若不是因為毒癮發作,他才不會想要回來。如果可以,他還想在那個溫暖的房子裡多待一會──就算忍受那討人厭的溫柔也一樣。

  三井走過去,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終於不支倒地。

  「過來這裡。」

  全身都在顫抖,三井蹣跚的爬起,抱緊身體走像高頭。邊走,他一邊脫下褲子。

  只見高頭一冷笑。

  「再慢,就沒有囉。」

  走到高頭面前,三井扶著他的肩膀,修長的腿環上的粗腰,坐上那等待他已久的炙熱。

  「很好。」高頭的手撫上三井的臀,先摸幾下,再讓他靠在自己胸口。

  三井的身體顫抖的非常利害,卻不敢有任何有反抗的話語。他閉上眼、咬緊牙。

  馬上就過去了……

  忽然覺得手臂刺痛,接著一陣可稱為快感的感覺經過血液流動,到了全身……

  「嗯……」三井低吟。

  高頭吻了三井蒼白的唇,有技巧的吸吮。

  這是他的玩具,沒有人可以搶走!

  拔出針筒,高頭抱起三井,將他放在辦公桌上。

  對於征服這隻高傲的野獸,高頭的喜悅從來沒降低過,興致反而越來越高。

  從第一次強暴三井過後,就深深的愛上他的身體與眼淚,還有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他可以回想,現在順從的像隻小貓的三井,曾經是隻瘋狂的野獸,敵我不分,反正是出現在這個房子的,他只要有槍就開槍。

  花了好幾個人的力量,才把他壓在桌面上──就是現在這張床──然後在眾人面前對他施暴。結束後,開始一天一天的給予毒品……

∼。∼。∼。。。

  又多一個洞了。

  三井看著手上的痕跡,坐在家裡的地板上──事實上,這是高頭給他的房子,任他怎麼使用,唯一規矩是只准他一個人進來。

  裝了監視器嗎?是的,而且很多,尤其是浴室裡。

  每天,夕陽是很美的。在那個人給他的房子裡,有他不喜歡的感覺,就像那男人隨時在他身邊一樣。

  這讓他想吐。在這種噁心的房子裡,他怎麼可能待的下去?所以他留在這兒的時間並不多。

  通常,他會到外面去走走。跟今天一樣,散步解悶。

  空氣真差。

  口哨聲吹著喜歡的歌曲,手放在口袋裡,心情卻一點也不輕鬆。

  他好想找東西讓他發洩,或是找個事情玩玩。

  一隻小貓,不知為什麼的走過三井腳邊,三井注意到了,他停下腳步等那隻貓經過。三井動也不動,看那隻貓走上馬路。

  然後,一台車從後面快速前進。

  三井還是不動。

  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有感覺──一個少年跳上馬路,抱住那隻貓。

  ──……怎麼會這樣?

  三井看著懷中抱住的人和貓,楞了一會。

  救人的動作竟然是那麼沒有意識!

  「謝……」木暮有些驚訝,「謝謝你……」

  「笨蛋!你幹嘛跑上街啊!」連罵人也是腦幹在運作!

  「可是……貓……」木暮顯得有點無辜,他抱緊懷中的貓。

  「你管牠做什麼?!」

  「那……那你管我做什麼?」木暮甩開三井。

  「你……」真是不知死活!

  木暮摸摸貓兒,撿起學校用具,「沒事了,乖。」

  「我不想欠你。」沒錯,不想欠他人情,否則他絕對絕對不會救他!……三井是這樣想的。

  「呵……」木暮突然回眸一笑,「我還請你吃過飯耶!」

  「大不了我請你啊!」被那種溫柔微笑煞到的三井有點錯愕。

  怎麼會有人……笑的那麼完美?

  「我把東西放好,你不介意等我吧!」

  「不介意。」

  遇到木暮,三井的心情頓時好起來。

  為什麼好,他自己也不知道。看木暮的微笑,可以讓心情輕鬆起來;和他說話,可以忘記不愉快。

  木暮不做作,跟他遇過的人他不一樣,這使三井感到很大的新鮮。

  ……有這樣的想法,三井也自覺訝異。

  怎麼會對這種普通人感到新鮮?為什麼會想請他吃飯?為什麼會救他?

  思緒到一半,木暮已經走到他旁邊。他的衣服沒有換,依然是整齊的學生服,白白淨淨的,只有〝清純〞這兩個字可以形容。

  「……怎麼沒叫我?」三井從發呆中回來。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沒有名字。

  「我姓高頭。」

  「名字呢?」

  「十四號。」大家都這樣叫他的。

  「好怪的名字。」木暮〝噗〞的一聲笑出來。

  「我也這麼認為。」三井覺的無奈,非必要,他不會告訴木暮他的名字,「你呢?」

  「木暮公延。」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

  「只是吃個飯而已。」三井聳肩。

  「我還沒跟我家人外的人吃過飯。」

  「我倒是常常和人吃飯。」

  三井隱藏內心的喜悅。他喜歡和這個看起來很輕鬆的人說話。

  「你們吃飯的時候都不會說話嗎?」

  三井看著木暮,疑問木暮這句話的意思。

  「你好安靜。」

  「我……」該怎麼說?和他吃飯的除了高頭之外,其他都是將要被他殺掉的人,所說的當然都是〝應酬〞用語,「我不太認識你,不知道要說什麼。」

  「也是,相較之下,我好像太多話了。」木暮尷尬一笑。

  「還好啦!」獎的不是討好的話,聽起來當然悅耳,至少他全數聽了木暮說的每一個字。

  吃飯,能聊什麼?

  三井大概能夠猜到,木暮身邊應該是沒什麼朋友的,所以當他接近,木暮才會這麼快把他視為身邊一分子,然後親近起來。

  可是,如果彼此之間熟稔了呢?他會不會漸漸看出木暮是否和那些貪圖他肉體的人有相同之處呢?

  一想到這裡,三井就覺得害怕。

  這樣的溫柔清純,會不會只是一個假象?

  「要上來坐坐嗎?」

  「……好啊!」

  不想回家,只好到木暮家去。

  「可是我去你家不會很奇怪嗎?你爸媽應該不會認為我是不良少年吧!」

  沒錯,若捨去殺手的看法,長髮披肩的三井就像那種街口堵人的壞孩子!

  「不會啦!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木暮黑框眼鏡下的深綠色眼瞳中,閃過一絲絲的哀傷。讓三井看了很不忍。

  「……抱歉。」原來他也是沒有父母的啊!

  至少,木暮知道自己的家人是死是活,三井卻連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沒見過!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而且我現在是跟我叔叔住在一起。」

  三井在木暮臉上看不到任何高興的色彩,灰灰暗暗的,一點也不亮麗。

  「你怎麼搬我進屋的啊?」三井立刻轉移話題。

  「就用扛的進去啊!」

  「看不出來你的力氣那麼大。」

  「沒……沒有啦。」木暮搖手,「中途我也休息很多次,才把你搬進我的房間。」

  「我很重?」

  「大概吧!幫你綁繃帶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原來木暮家也是有錢人,房子大的離譜。

  怎麼沒看見傭人?

  「我叔叔都在我睡覺後才回來,他們工作到很晚。」

  「你都一個人在家裡呀?」三井到處走,到處晃。

  「嗯。」

  「跟我一樣。」

  「呃?你也是一個人啊?!」木暮眼睛一亮。

  「是不是一個人都對我沒影響。」

  「這樣啊……」木暮倒了一杯水給三井。

  「謝謝。」三井從櫃子上一起一面像框,「這是你父母?」相片中的兩個成年人,懷中抱著一個約三四歲的小小娃兒,對鏡頭微笑。

  「嗯……我四歲的時候拍的,也是我最後一張和我爸媽的照片。」

  見木暮又哀傷了,三井放下照片,喝下手中的水。「怎麼不放房間?」

  「我想每天回來都能先看到他們。」

  你很寂寞吧?

  三井感嘆,原來像他這樣的人到處都是。

  「你叔叔對你好嗎?」

  「嗯,他們只是都很晚回家。」

  看木暮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個不會、不擅長說謊的傻瓜。

  耳根子和臉都紅了,狂冒冷汗,這表示木暮現在的家人都不是他口中的那麼好。

  「你平常一個人在家裡幹嘛?」三井再次轉移話題。

  「啊?補習完以後寫功課。」

  「嘖。」三井不屑一聲,「真無聊。」

  「那你呢?」

  三井楞了一下。

  他平常都坐在什麼?毒癮發作救回大本營,解脫後玩一個女人殺一個女人、玩一個男人殺一個男人,殺了懸賞中人還能領一些〝工資〞,……除此之外,還坐了什麼?逃避回那個噁心的房子,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有時候在舞廳一整夜,有時候睡在公園,不然就是倒流川那邊陪他發呆耍神經,……每天,都是這樣過的。

  沒有變化的日子,讓他感到無聊。……對於像個行尸走肉的自己,他多麼想把說木暮無聊的話吞回肚子裡。

  「殺人。」三井坐在沙發上,眼神冷如冰。

  木暮嚇了一跳。殺人當消遣?

  雖然他知道三井不是什麼普通的人物,配槍又受傷的,在他身上又找不到什麼有關判斷的證件,第一直覺就認為他應該是黑色世界那一方的人。

  卻還是不知不覺的想要接近他。

  「喔……」拉長了音,木暮也坐下,「原來我們的平時活動都這麼一層不變。」

  「我跟你不一樣,我可是每天都在要讓對方怎麼死。」無意識中,殺人也變成了一種遊戲,亦或是說,他已經麻痺了!?

  「那……」木暮好奇的看了一下三井,「如果我是你的對手,你會怎麼殺我?」

  三井張大眼睛,像在看一個新鮮的東西,「哈!你還不夠資格做我的對手!」在三井心底,響起一點點的聲音:我並不想殺你。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這是永遠也不可能的。」接著仰天一笑。

  遲鈍的木暮一點也沒聽出三井笑聲中的空虛。

  「你為什麼想殺人?」

  「沒有理由。」

  三井很訝異,這個單純的小少年竟然一點也不怕他會被殺。

  木暮帳紅臉,滿腔憤怒。

  「至少……至少也要有理由啊!怎麼可以隨便亂殺人!!」木木氣到站起來。

  三井楞了幾秒。

  呵……真是太可愛了!

  他向後靠在沙發背上,咪起深藍色的眼,右腳疊到左腳上。這麼冷冽的眼神,和上揚的唇角……這是真的惡魔啊!

  「我是殺手。」

  木暮說不出話來,那種眼神令人窒息。

  「唯一的理由就是〝錢〞。」

  有勇氣。三井看著木暮,他第一次有想要把人關起來的感覺。

  可是,他不敢想像木暮的眼淚,他喜歡他笑,尤其是對他笑的時候,他特別能感覺到木暮是屬於他的。

  屬於他的?

  三井的表情僵硬起來,──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

  「怎……怎麼了?」看三井的表情不對,木暮忘記怒氣。

  「我想走了。」三井沉著臉,從沙發上站起來。

  走?木暮又露出依依不捨的表情。明明很討厭三井這種不負責任的殺人方式,卻沒有勇氣趕他走。

  「十……十四號。」木暮看著三井攀窗的背景。

  三井沒有動作,他停在那裡。

  「明天想吃什麼?」

  「……拉麵。」

∼。∼。∼。。。

  躺在公園的長椅上,三井看著天空的星星。

  糟糕。

  他不該他應木暮明天還會去的。

  就是為了逃避那種奇怪的想法,才突然離開木暮家。

  一點意志力都沒有!

  不能怪他,木暮的手藝真的很好。

  「木暮公延。」三井身手向天空,抓住那個他幻想中的人影。

  這是什麼意思?三井一點也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怕失去他?

  溫柔的微笑不同於周邊人的寒笑;親切的聲音不同於周邊人的虛委問話。

  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引他注意。

  為什麼救我?就了我只是讓我更痛苦而已。

  認識了木暮,三井才深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一雙手就沾上了許多人的鮮血,一具可以稱上是身體的屍體接觸了那麼多體溫,每個都讓他感到寒冷……冷的他想顫抖,卻沒有勇氣那麼做。

  溫暖──在遇到木暮後,什麼都很溫暖。

  他主的麵很好吃,細心的注意到他不想談哪些話題,也會罵他──這是只有高頭和流川才敢作的,更新鮮的是,被罵後沒有想殺人的念頭!

  才認識一天,一天而已!也是今日才知道他名字的唸法,……好想好想、好想獨占木暮!!

  「三井,你真悲哀。」三井閉上眼睛後,嘲笑般的改口,「是〝十四號〞才對……」

  他沒有名字,在碰上那男人後就沒了名字。

  他在孤兒院長大,從小孤僻愛作怪,身邊沒有朋友,也不願學習,逃避所有團體活動。除了有個不怕死的傢伙敢惹他以外,其他小朋友的避的他遠遠的……若沒錯,三井記得那傢伙有一頭連鳳凰有自嘆不如的紅髮。

  直到他十三歲,有個叫高頭 力的胖老頭領走他後,他的一身從此改變。

  高頭很欣賞三井的眼神──傲氣不敗──十三歲的眼中沒有童年該有的快樂、單純,有的只是凶惡的銳氣。他越看越喜歡。他知道,三井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殺手──在經過他調教之後。

  一切都在高頭的預料之中,三井不服輸、永遠都以一種凶惡的眼神看他。好在三井不討厭槍械兵器,〝玩〞的不易樂乎!在個性方面,高頭決定用一種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慘無人道的方式來對待──毒品。

  第一次施打毒品,三井即使痛苦也不願意幫高頭做事,這使高頭更興起想要打敗他的想法,一次不夠、再打一次、……直到三井終於屈服後,高頭才停止折磨。但毒品的虐待不是說想要停就可以停的。

  然後,在高頭的〝教導〞下,他懂得如何取悅女人或男人,知道什麼是最佳的動手時刻。

  短短一年間,〝十四號〞成為殺手界人人聽過的名字。

  十五歲那年,正殺了一個高賞金通緝者,即遇上同樣聞名在賞金獵人的高級殺手──流川楓。

  流川的冷酷無情吸引了他,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話題,認識的事情也是秘密。同時,除了金錢來往外,三井和流川也是床上的朋友,彼此解決彼此的慾望。當然,若哪天他們要殺的對象是彼此,他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因為他們都知道:殺手的世界裡,金錢至上。

  一輩子……一輩子都被困在這無止盡的痛苦之中……

  初次了解到溫暖,是木暮教他的。

  所以,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高頭知道有木暮公延這個人!

∼。∼。∼。。。

  木暮坐在房間們內,窗戶打的開開的。

  他在等,等三井來。

  剛開始在巷子禮遇到負傷的他,木暮嚇的腿都軟了,很久很久才站起來。

  放著他不管好嗎?看他還有些氣息,怕他被野狗當時物吃了,才扛起比自己高且重的他回家。

  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先幫他擦淨身子。見他身上多是亂七八糟的傷口,令人不不忍目睹,木暮顫抖著手,不知為什麼為這不知名的少年哀傷。

  等到他醒了,木暮又驚又喜。喜於他沒死;驚於他的眼神太過寒冷。

  還是幫他煮了一晚麵,看胎吃得像個小孩子,木暮其實也很高興。

  只是為什麼那麼冷漠?

  好像從來沒人對他好似的,竟無法接受!手上的多個洞孔,是在說明他的身體很不好?

  他跳窗後,木暮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他。

  第二次見面──偶然地──他就了木暮,自此後,兩人才如此接近。

  木暮從功課中抬起頭,不時的看看身後的窗子。

  ……還沒來嗎?







後紀:怪怪的文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