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6. 教室

放學後

 

恑音狂咲姬(綾影)

  下午放學後,私立盟王高中仍有部分學生逗留在教室或參與社團。

  藏馬,南野秀一,放學後總是被生物社的學長要求當社長,但為了有更多自己的時間,藏馬推拖著,最後也不常在放學後去社團了!

  因為頭腦很好,人很溫柔,長得又俊美,藏馬在學校的人緣相當好,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很喜歡他,但基於不知道他性向的關係,多半會跟他表白的都是女生,只是好像沒有人成功過,漸漸的,表白的人也少了,只是偶爾還是有幾個人對於跟他成為情侶抱持著憧憬。

  仙水死後的這段日子裡,藏馬的校園生活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然而最近,學校裡好像有什麼事情默默的發生著。

  藏馬一如往常的很早就到了學校,打開鞋櫃,準備換上室內鞋,結果又在鞋櫃裡發現一片紅色的薔薇花瓣。

  有點納悶的拿起那片花瓣,一樣是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藏馬默默的將花瓣收到了口袋,換上鞋子,走進教室。

  鞋櫃裡面有花瓣,已經五天了。但每次除了一片薔薇花瓣外,並沒發現其他東西。而且藏馬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雖說是一如往常很早到學校,但藏馬一天比一天早,有一種可能會碰上在他鞋櫃裡放花瓣的那個人的感覺。

  但每天提早十分鐘,都沒有任何進展。

  「大家早。」打開教室的門,藏馬勾起笑容跟已經在教室的同學問好,然後從容的走向自己的位置。

  每天都是如此。一貫的生活模式,其實學校的生活有些乏味,之前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但最近,多了點什麼。

  「早啊!南野同學。」這句話來自於在場的每個同學口中,雖然不是很一致,但每個人都很熱情的問候。

  終於走到位置上的藏馬,眉頭一蹙。有人動過他的位置。

  藏馬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人靠近他的位置,如果是第一次,他會懷疑是剛剛有人撞到他的位置,但這是第五次了。

  那抽屜裡大概也有那個東西吧?

  伸手進入抽屜,又摸到一片薔薇花瓣。



     ※    ※    ※



  第五天的放學時間,藏馬依然毫無頭緒。把兩片花瓣放在口袋裡,坐在位置上,直到大家都離開了教室。

  「到底是誰?」藏馬輕輕的開口,可是這個問句等不到答案。身旁沒有人。

  其實沒有丟掉什麼東西,他的東西都還在,但是每天都有被人碰過的痕跡。藏馬不明白,那些代表什麼意思。

  這時候,遠方某一高樓的屋頂,有一個矮小的身影,張開著他的邪眼,看著這一切。

  要遠一點,才不會被發現。

  每當校園空無一人的時候,那抹身影才會出現在盟王高中,到藏馬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就像是染上了某隻狐狸的壞習慣,這抹身影的主人切斷他的氣做著某些事情。

  這幾天,打開藏馬的鞋櫃,又開始有情書,於是他放了一片花瓣,收走情書。

  走上樓梯,經過長廊,到了藏馬的教室門外,總會站一下才進去。

  記得藏馬的位置,每次都會拉開那椅子,坐上一會兒,盯著黑板,看著四周,想知道藏馬當天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想親身體驗,但每次只能想像著,縱使他用了邪眼看了一整天。

  然後,知道藏馬離開後,總會有女孩子放情書在他抽屜裡,離開位置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情書收走,留下一片薔薇花瓣。

  一封情書,換一片花瓣。人類總是會把上一個人的情書帶走,留下自己的情書。而他把上一個人的情書帶走,留下一片花瓣。

  跟藏馬的髮色一樣緋紅的花瓣。

  那些情書,他一眼也沒有看,帶到偏遠的地方,一把火默默的燒了!

  這天,藏馬在教室待了很久,待到天都黑了還在位置上。

  或許早到沒有辦法知道答案,那晚點回去呢?坐在位置上的藏馬腦海裡不斷想著這個問題。

  確實有想過,或許是晚上被偷偷的放了一片花瓣,但晚上又是誰會做這樣的事情,藏馬只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時,教室的門被打開了!

  藏馬抬頭,看到一個女孩,那女孩手裡似乎捏著一封信,而她表情詫異的看著藏馬。

  「南野同學,你怎麼還在學校?」女孩捏著信的手有點顫抖,說話的語氣詫異中帶了點期待,心想著這是上天的安排,這是表白的最佳機會。

  「我正要離開。」藏馬嘴角揚起,一個專業的微笑。他知道,她不是留花瓣的那個人。他知道,她想做什麼。

  拎起書包,藏馬對著女孩禮貌性的點了個頭,正準備啟口,便被女孩搶先了一步。

  「南野同學,請你收下。」雙手打直,手上拿著一封信,上面寫著〝南野秀一 樣〞。

  藏馬遲疑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親手接過情書,情書多半是早上開鞋櫃發現,或是在抽屜找東西的時候看到,但最近出現的不是情書,而是花瓣。

  伸手接過情書,看見女孩的笑容。藏馬輕輕的開口:「謝謝妳喜歡我,對不起。」

  女孩聞言,笑容來不及退去,眼角就泛著淚光,或許是自己太天真了!但是南野同學溫柔的拒絕仍然讓她難過。而這一幕,看在遠方那個人眼裡,是喜極而泣。

  閉上邪眼,那抹小小的身影轉身消失。

  藏馬沒有安慰女孩,繞過她,他離開。




     ※    ※    ※




  回到家,藏馬推開窗戶,等待某一個人到來。最近他總是在晚餐時刻出現,待到早上才離去,那個人叫做飛影。

  這段日子,飛影住在他家,吃他做的晚餐,在他家洗澡更衣,在窗邊睡到天亮。雖然對談並不多,但是這樣的相處讓他覺得很愉快。

  他喜歡飛影,很早以前就開始了!

  飛影曾經罵他話多,可仍然會聽著他說話,那些每天發生的芝麻小事。飛影不曾說過他喜歡吃什麼東西,卻每天都會把他特地為他煮的晚飯吃光。飛影留了幾套衣服在他家,即使都是同一款式,但洗過澡後,也願意穿上藏馬為他準備的衣服,藏馬總是偷偷的穿同一款,低調的情侶裝。

  今天,時間已經來到午夜。

  窗邊沒有人,只有風徐徐吹過,飄盪他的窗簾。空的,那個位置。

  放在桌上的晚餐已冷,藏馬看著窗戶發呆。

  「飛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嗎?」自言自語,又是一個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句。

  這一週有太多奇怪的事情,而今天是這週怪事最多的一天。

  等到有點睏的藏馬,最後敵不過睡神的召喚,趴上床,睡了。

  待藏馬睡了一段時間,確定他已經睡沉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到了那還開著的窗戶上。

  火紅色的雙眸快速的掃過房間的每一處,然後輕步走向書桌,吃起那藏馬為他準備的晚餐,雖然已經冷了!默默的吃著,吃得很慢,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音。

  用完餐後,飛影拿起筆在平常藏馬隨手記事的便條紙寫下幾個字。把便條紙放在盤子旁邊,走到窗口,回眸看了藏馬一眼,跳出窗外。




     ※    ※    ※

  

  翌日,天方魚肚白,外面的鳥鳴聲特別清亮,是窗戶沒有關上的緣故,以往飛影睡覺時會關上窗,就怕被外面的鳥叫聲吵醒,有些鳥起得太早,藏馬不習慣。

  揉揉惺忪的睡眼,藏馬看向書桌,那已空的餐盤讓藏馬突然清醒。

  快速下床衝向書桌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最後視線留在一旁的便條紙上,上面寫著〝祝你幸福。〞

  雖然只看過飛影寫自己的名字,但藏馬知道那是飛影所留下的字條,上面還殘留著飛影的妖氣。

  這天是星期六,不需要去學校,藏馬沒有任何動作,盯著那字條良久,心裡開始拼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很多想法跟記憶快速的在藏馬腦海中閃過。

  星期一,飛影離開得很早,天還沒亮就已經離開,藏馬起床的時候窗戶是開著的,那天的花瓣,最新鮮,像是剛剛放的。

  星期二,生物社的人硬拖著藏馬,一直吵著社團經費的事情,最後在晚上七點的時候,以家裡今天有重要客人到訪為由要求離去,社長才放人回家,而那天,飛影九點才出現在他的窗上。

  星期三,放學後參加社團活動,給現任的社長提了一些建議,一個臨時的會議就這樣開到了晚上八點,被學校的警衛趕了出來,那天飛影也是很晚才出現在房間裡。

  星期四,早上聽到昨晚值班的警衛被人偷襲,正躺在醫院急救。當日是值日生,留下來打掃到六點,那天飛影八點才出現在窗口,面帶著不可思議的微笑。
  
  星期五,放學後獨自留在教室,被表白,然後徹夜沒有見到飛影。

  回想至此,藏馬好像發現了什麼,露出苦笑。

  是你嗎?飛影。




     ※    ※    ※

  

  星期一,藏馬拖著疲憊的身心去上學。身體疲憊,因為他找了兩天的飛影,可是找不著,飛影學會了他的壞習慣,切斷氣。只是他喜歡切斷氣接近人,而飛影切斷氣遠離他。心理疲憊,因為他想見飛影,可是飛影不讓他找到他。

  打開鞋櫃,藏馬沒有看到花瓣,而是一封情書。這次他選擇無視,只是拿著鞋子換上,然後進入教室。

  打開教室的門,隨口問了聲早安,隨著此起彼落的回應聲,藏馬來到了他的桌旁。

  這次,他的位置沒有被移動的痕跡,抱著一絲期待,坐了下來,雙手伸進抽屜一探,沒有花瓣。低頭檢查了一次,也一無所獲。

  是飛影,他絕對是看到了他收下情書的那一刻,所以那天他沒有開他的鞋櫃進他的教室。藏馬暗自在心中叫糟。

  遠方一棟高樓上,黑色的小小身影佇立著,他依然張開邪眼,看著教室裡面的藏馬,那天的藏馬看起來心情並不愉快,一點都不像剛有了女朋友,沒有那種喜悅。

  偷偷看著藏馬一舉一動的飛影,眉宇間微微皺著。

  在人類的世界太過無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轉移注意力,一時之間不可能徹底改掉偷偷的看著他的習慣,忍了兩天不找藏馬,飛影還是會偷偷的觀察著他的狀況,直到藏馬的放學時間來到之前,目不轉睛的。

  這天的時間感覺特別漫長,飛影看著放學後各自離開的學生們還有直接離開的藏馬。心中閃過一絲納悶。

  那個女孩呢?不是跟藏馬在一起了嗎?上週五那個女孩高興的樣子,應該是藏馬接受了她。但是下課後藏馬竟然沒有去找那個女孩就自己離開學校了!早上藏馬無視鞋櫃裡的情書,不就是因為已經有女朋友的關係嗎?

  今天的藏馬讓飛影百思不解。

  再度等到太陽西落,校園裡空無一人,剩下門口的警衛,飛影來到了盟王高中的置鞋區,打開鞋櫃,看到了那封情書,還在。

  飛影猶豫著是否拿走那封情書,最後還是把情書留在鞋櫃裡面。關上鞋櫃,飛影走向藏馬的教室。

  坐上藏馬的位置,飛影這次沒有切斷氣,隨意的讓自己的妖氣瀰漫在整間教室,他趴在藏馬的桌上,感受著藏馬留下的味道,那花朵的香味。沉沉的睡著了!

  突然間,有一個人從背後抱住飛影,飛影驚訝的張開雙眼,準備掙脫的時候看到了一縷緋紅色的髮絲。

  「飛影。」藏馬在飛影耳邊叫喚他的名字。是的,他切斷氣折返學校,他逮到了那個每天在他鞋櫃跟抽屜裡放花瓣的火妖,他看到了那火妖貪戀的趴在他的桌上不想離開,他知道不刻意切斷氣的意思,火妖決定這是最後一次。

  聽到藏馬的聲音,飛影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有點尷尬又有點詫異的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該問你的吧?」雙手沒有放開的打算,藏馬臉上掛著笑容,反問著。

  「放手,我要走了。」雖然說自己要走了,可是飛影沒有拉開藏馬的手,自己默默的希望持續被這樣摟著,至少可以想像藏馬這一刻是他的,只是礙於面子,他不想聽藏馬接下來說的任何一句話。

  因為藏馬一定知道了,關於花瓣的事情。

  「我不放。」緊緊扣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那比自己體溫高的火妖,藏馬繼續說:「花瓣,是你放的吧?」

  聞言一怔,飛影血紅雙眸瞪得很大,但他沒有回任何話,藏馬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可以當作是你在向我示愛嗎?」藏馬知道飛影不會回這些問題,可是他就是想問。

  等待許久,飛影沒有開口,這氣氛有點凝重,藏馬開始解釋週五放學後的事情:「那天,我感謝她喜歡我,她笑了。」

  「夠了。」他不想分享這份喜悅,別人的喜歡與他何干?飛影這時有了動作,拉開自己跟藏馬的距離。拉掉他的雙手,跳離他伸手可及的範圍,火紅色的雙眸跟翠綠色的雙瞭互望。火紅色的雙眸之中有著拒絕聽下去的意思,排斥感很濃厚。

  可惜藏馬還是繼續說下去:「然後我拒絕了她,她哭了。」

  藏馬看飛影滿臉驚訝錯愕,笑著說:「我喜歡你,飛影。」




     ※    ※    ※

  

  藏馬告白後,飛影立刻跑了!他沒有給他答覆,藏馬跟不上那速度,只能自己垂著頭默默的走回家,直到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看到那熟悉的火妖坐在窗邊,雙眼灼熱的看著他。

  這個晚上,飛影沒有提起任何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也沒有正面的回應藏馬的感情,像往常一樣,聽著藏馬說話,看藏馬唸書,吃著他煮的晚餐,洗澡後穿上他準備的衣服,然後默默的在窗邊睡去。

  一切就像回到了往常,但藏馬心中有一絲落寞,直到隔天清晨。

  飛影依然是很早就離開,那開著的窗戶又讓鳥鳴聲吵醒了藏馬。

  藏馬睡過一覺之後,心情並沒有變好,直到他發現桌上的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我喜歡你〞。沒有屬名,但是他知道這是飛影留的,紙上依然殘留一些妖氣。

  這天晚上,飛影接到了軀的使者送來的傳話球,藏馬則是收到黃泉的。

  藏馬知道飛影一定會去找軀,因為在人界的生活並不適合飛影這嗜血的火妖,他需要可以戰鬥的對象,他需要可以發洩的地方,這個地方是魔界,他知道的。

  藏馬沒有阻止飛影,自己也沒拒絕黃泉的邀約,甚者,是為了解決之前自己種下的因。兩人在這時候分開了!但心,沒有分開。

  事情告一段落的藏馬,在學校上課的日子裡,偶爾可以在鞋櫃跟抽屜裡,發現花瓣,只是跟以往不同,這些花瓣上都殘留著飛影的氣,像宣示主權一般,像是說我想著你一般,藏馬總是微笑著收起那一片緋紅。










---The End---
後記:
第一次用這種寫法,有點不習慣,但我覺得這也像是飛影會表現的方式。
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的愛情,卻又這般的傲嬌。哈哈。
這篇的結局算是HE吧?畢竟要講教室的話,魔界統一戰之後藏馬都畢業了!我想,一定要把時間往前挪,可是不知該停在哪個點。
然後想到仙水事件跟魔界事件的中間應該算是有點空檔的,所以拿來發展應該很剛好。
至於是為什麼用一片花瓣,大家就自己去猜測囉!(淡笑)



恑音狂咲姬(綾影)
初稿28th.06.2013 AM11:15
定稿28th.06.2013 AM11:55 修改PM08:00